“給。”車慎微將那些文件交還給他。
“謝謝。我們見過麵對嗎?”丘荻抱著茶特,站在他麵前,神色很平靜,“你是……車老的孫子?”
他的指腹撥弄著那張露出了一角的死亡四聯單,讓車慎微覺得很不舒服。
“嗯,來調查裴通明之死……”
“是說那件事情啊,真是可怕。院長不知怎麼的開車到了那種地方,結果出了意外。不過警方不是已經下了結論嗎?說是工作壓力太大,所以到外麵去散心的。”
“我覺得有問題。”
“那麼,找到問題了嗎?”
“我……”車慎微坐在那,緩緩抬起頭,打量過丘荻。這個樣子像是不太禮貌,可是他真的發現了什麼——這個人……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就好像一個電路板,讓專業的人焊出來的,和業餘的人焊的會完全不一樣。丘荻身上所帶有的,就是那種氣息。
影白樓的手法?
車慎微並不認為這是影君。他的家族曾經以製作影君聞名,雖然近幾年已經很少再製作了。麵前的丘荻還是人類,但身上全都是影君的氣息。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有個聲音說。
——-又是那個少年。聲音是直接響在他腦中的,讓人不免頭痛。
車慎微忍不住回過頭。不遠處的病房門口,那個帶著琉璃佛珠的人正望著他,麵上帶笑。不管怎麼看,這種笑意都很麵具化。他麵前的丘荻已經走了,而那個少年走了過來。
“曲豔城。”他伸出手,車慎微發現這個人和自己差不多大,也穿著白大褂。但是他有胸牌,上麵有姓名和工號。“我說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沒有想伸手,卻也伸出手和曲豔城握了握。
“你……到底是誰?”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曲豔城握住他的手笑了,又是那種帶點妖異的笑,“不過在這裏,我是終池研究所的研究員。”
胸牌離得他近了,車慎微能看到上麵的字——曲豔城,市七醫院終池研究所。
“……你幾歲?”他遲疑了一會,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十六歲。”曲豔城笑著,還拉著他的手,“你也十六歲呀……是天角院車慎獨的兒子,剛轉學到上海寧華中學,就讀高一……哦,喜歡吃炒河粉,喜歡養狗……”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車慎微幾乎是甩開他的手,立刻退遠三步。曲豔城哎了一聲,好像十分苦惱的樣子,說,哎呦,小道長怕成這樣做什麼呀?相見之緣,也該是大歡喜才對。
說完了雙手合十,竟然念了聲佛號。
“調查不下去了嗎?那麼為什麼不去問問丘荻醫生?”曲豔城問,“你和他認識吧,剛才還說了話。”
“……一麵之緣。”
“那也是緣啊。”
“你說丘荻已經死過一次了,是什麼意思?”車慎微警惕地望著他,直到曲豔城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剪報。上麵是一起墜樓案,豆腐塊大小的版麵,顯然不是什麼大新聞。
——市七醫院外科醫生跳樓自殺,同事:疑因父母離世傷心過度。
他看到了新聞上的照片,突然明白過來什麼,連忙背起背包追向剛才丘荻離去的方向——這個人已經死過一次了,他能活過來,一定是有擅長影君製作的人動的手腳!
根本就不是什麼偶遇重逢,這個人是刻意過來和自己說話,觀察自己是不是知道他的死訊的!
醫院大廳人山人海,所有的醫生都穿著差不多一樣的白大褂。車慎微茫然地在人群中找尋,卻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想知道真相,就去剪報上的地方。”曲豔城的聲音再度在腦海中響起,冷不防的——車慎微嚇了一跳,不過也冷靜下來了,推測這可能是對方的能力。修行者中有各種能力者,曲豔城可能是佛門中人——不過那小子哪裏像啊?!
但他還是將手心已經被捏皺的剪報展開。背麵是股市情報,上麵用藍黑水筆草草寫了一行地址。明月湖,昆門道觀。
————
“你那麼早下班了?”
他穿著圍裙從煤氣灶旁探頭出去,看見那個人邊脫外套邊哼著歌,吃起自己剛剛炸好的龍蝦片。
丘荻說,早點下班不好嗎,我現在剛換了新身份了,總要適應適應。哎對了,那個孩子的住處怎麼辦?
“啊?我以為你給他安排了?”昆麒麟連忙關火出去看。曲豔城的行李還堆在後院的門口,壓根沒擺進去。“這邊沒屋子啊,那就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