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封隆還在駕駛座上,和車外那些人對峙著。誰也不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情況。現在,隻能聽天由命。
天會站在他們這一邊嗎?
“如果這次平安無事,你以後會做什麼?”他忽然問後座上的金召,“回北方嗎?”
大概沒有反應過來他會突然這樣問,金召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車上的雨珠開始漸漸幹去,留下了微白的水痕。
“還是和樂陽繼續留在這?”
“留下。”金召說,“你要和樂陽算舊賬嗎?”
“你會攔著我?”封隆的眼神微微地冷了下來。
“不會,你應該和他算一算。但是我也不會幫你。”
外麵那些人離他們的車大概有五六步的距離,誰也不敢太靠近。可是也不敢離開。他們得到的命令隻是攔住這輛車,但是對於車裏的人,可以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個是本該已死的金召,一個是擁有辟光刃的封隆。哪怕一切無論,至少,裏麵有一個人曾經是做黑社會大佬的。哪怕死過一遍,砍人還是不會手軟的。
“我等得煩了。”金召有些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封隆的肩,“你到副座去。”
然後,兩個人換了個位子,金召坐到了駕駛座上,按了按喇叭。前麵的人有種不祥的預感——緊接著,他一踩油門,車就往前竄了出去,直接撞開了前麵那輛擋路的車,揚長而去。
後麵的人還想追,但是顯然追不上了,不過他們的領頭接到一個電話,打開一聽,竟然是樂陽打來的。
“把人放了,仲裁人死了,準備大考核。”
“你在說什麼?!”
他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樂陽的聲譽本來就十分邊緣化,突然這樣發號施令,沒有一個人聽他的。但是樂陽隻能再重複詳細說了一遍。
“把金召和封隆放了。仲裁人謝帝桐死了。你們幫我準備大……”
“你開什麼玩笑?!剛才我們還聽見有什麼大的動靜……”
“聽錯了罷了。”電話那頭,樂陽竟然還笑了,“你們到底有什麼疑問?”
“——樂陽說仲裁人死了!”那人按住聽筒,轉頭和其他人說這件事情。頃刻間,消息如爆炸般地轟得散開了——謝帝桐死了。
當他們到事發地點時,那裏被夷為平地。但是丘荻和朱黛已經帶著昆麒麟離開了,暫時回到了紅藥房。樂陽說,這次的事情太複雜了,所以需要大家召開一個緊急議事,就放在昆門道觀的廢墟。
盡管對於其他人而言,這就像是個噩夢的開始——大家並不明白,是不是氣數將盡了,為何從昆慎之死後,道界就大災小難不斷。可是,大議事還是要去的,盡管樂陽沒有什麼可信度,但卻是唯一的情報來源了。
早上八點,大部分人已經到達了昆門道觀。其中,包括金召和封隆。被金召撞了車的那個年輕人還想上去算賬,結果就被晃了一眼,老老實實低頭躲開了。
“他怎麼走了?”封隆皺著眉頭,望著那個車主的背影,“還想賠他錢的……”
“賠什麼。”金老大沒弄懂為什麼要賠錢。封隆說,你撞了人家車啊,還是故意撞上去的。
金召說,緊急情況。
“緊急情況也要賠啊。”封隆繼續在人群裏找那個人,不過年輕人嚇得躲得更嚴,連頭都不敢抬,“怎麼不見了……”
昆門大火將這裏燒成一片廢墟,還沒有施工隊來清理。樂陽在半片斷牆上坐下,陽光刺眼,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在笑。
“仲裁人是怎麼死的?”有人已經按耐不住,開口先問了。樂陽說,被祖麒麟所殺。
“那麼祖麒麟呢?”
“和仲裁人同歸於盡。”
這句話立刻在人群中引起軒然大波——這豈止是敷衍,簡直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但是,因為話從樂陽口中說出,所以多了幾分令人猜疑的成分。
樂陽到底是站在誰這一邊的呢?沒人說得清楚。
有人說他是為了得到仲裁人位子不擇手段的野心家,有人說他是為了調查當年叔叔失蹤的真相,也有人說,這個人是個瘋子。
他到底幫誰呢?想要什麼呢?
一開始,他把餘椒拉下了這個位子,後來自己讓位給了唐幼明。再然後,巨門界事件,他可以說是大多數人眼中的罪魁禍首。
然後他又莫名成為了謝帝桐推舉的十二元老,可是行事卻似乎並不偏向仲裁人。直到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泥潭,所有人在泥潭裏,他就站在泥潭邊上笑嘻嘻地低頭看。
“沒有人信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