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啤酒花商人,每年的收入有七八百鎊。我和我的妻子在諾伯裏租了一座小別墅,每年支付八十鎊的租金,我們的生活確實過得不錯。我們這個小地方盡管離城很近,但是卻有一種鄉村的感覺。在我家不遠處,是一家小旅館和兩所房屋,在我們門前田地的那一邊是一座單獨的小別墅。除了這些,就隻有到車站去的半路上才會看見房子。因為工作的關係,每到一定的季節我需要進城去辦事,但是,在夏季的時候,我就不用進城了,這時我就能和我的妻子在自己鄉下的住宅裏快樂地生活。但是,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然,我可以告訴你,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們夫婦從來沒有發生過爭吵。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也該說明一下。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的妻子將所有的財產都轉到了我的名下。本來我是不希望她這麼做的,因為我考慮到如果自己的事業出現意外,那資金周轉就很困難了。可是,她堅持那樣做,我最後也就同意了。啊,大約是在六個星期以前,她來找我。
“她對我說:‘傑克,當你接受我轉讓到你名下的那筆錢時,你說過,我可以任何時間提取。’
“‘是的,那本來就是你的錢嘛。’
“‘好,那你現在就給我一百鎊吧。’
“聽到這話,我感到有點吃驚,原本我隻是以為她不過是想買一件新衣服或是其他一些類似的東西。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問道。
“‘哈!你不要忘記你以前說過你隻是我的銀行保管,那麼你應該清楚,銀行保管從來都不會亂問別人問題的。’她開玩笑地說。
“‘如果你確實需要這些錢,拿走它當然沒問題。’
“‘是的,我現在確實需要它。’
“‘那麼,你就不願意向我透露這筆錢的去向嗎?’
“‘傑克,我希望你能等我幾天,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不行。’
“我隻好照辦了。假如說我們夫婦之間存在什麼秘密的話,那麼,這就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我給她開了一張支票,然後我就把這事兒忘了。也許這件事和後來發生的事沒什麼關係,不過,我覺得我還是都告訴你比較好。
“好的,我剛才說過,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所小別墅,在我們的住所和小別墅之間還有一塊田野。但是,如果你要到小別墅去,就必須要沿著大道走到對麵,然後再繞到一條小路上。就在那所小別墅附近,有一片很繁茂的蘇格蘭樅樹,平時我常到那裏散步。在樹林中散步真是一件讓人覺得很愜意的事情。八個月來,這所小別墅一直空著,真是太可惜了。那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兩層樓,有一道很古典的遊廊,周圍開滿了金銀花。我常常到那兒去看幾眼,有時候我還想,要是能住在這裏那該是多麼高興的事情啊。
“上星期一的傍晚,當我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我看到一輛空篷車轉到了小路上,我還看到遊廊旁的草地上有一堆地毯和其他一些東西。顯然,這所小別墅終於有人住了。我走過去,看著就像是一個遊手好閑的人。我停下來不斷地打量著,很好奇是誰將要和我們成為鄰居。可是,就在我打量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上麵的一扇窗戶裏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我。
“福爾摩斯先生,我當時並不知道這張麵孔是什麼樣子,可是,我仍然覺得背上直冒冷汗。我站得稍微有點遠,所以看不清那張臉。不過,這張麵孔讓我感到有點不自然,確切地說是有點兒不像人臉。這就是我當時的印象。我很著急地向前走,希望能看清那張正注視我的人的相貌。但是,當我走近以後,那張麵孔一下子就消失了,那個人好像忽然被拉到了室內的暗處。我足足站了五分鍾,認真思考這件事,我想要把我看到的景象好好想一想。我很難辨別出這究竟是一張男人的臉,還是女人的臉,它真的離我太遠了。但是,那張麵孔的顏色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顏色就像是青灰色的白堊土一樣,而且還有些呆板僵硬,不自然得讓人心驚。我心裏很不安,於是,我決定再去拜訪一下這所小別墅的新住戶。當我走近敲了門以後,就有人出來開門了,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態瘦削的女人,長得很難看,看著讓人害怕。
“‘你有什麼事?’她操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問。
“‘你好,我是住在你對麵的鄰居。’我回頭指了指我的房子,‘我看到你們是剛搬過來的,因此,想問問你們需不需要幫忙……’
“‘喂!我們如果需要你幫忙的話,自然就會找你的。’說完,她就把門關上。我被這樣粗暴地拒絕了,感到非常氣憤,轉身就回家了。整個晚上,我一直試圖在想別的事情以轉移注意力,但在我的頭腦中卻一直縈繞著窗口那個怪人和那個粗魯的女人的形象。我決定不和妻子提這件事了,我覺得她是個膽小又很容易激動的女人,所以,這樣不愉快的經曆還是不告訴她為好。但是,在臨睡之前,我還是告訴她那所小別墅已經有了新的住戶了,我的妻子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