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格洛裏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1)(2 / 3)

“‘我想我可能推斷不出太多來。’我回答說,‘不過,我推測出在過去的一年裏你曾擔心過有人會對你進行襲擊。’

“聽到我的話,這位老人嘴邊的笑意馬上就消失貽盡,他的臉上出現驚奇的表情,他用兩眼直直地盯著我。

“‘天哪,真的就是這樣,’他說道,‘維克托,你知道的,’老人轉身對他的兒子說,‘在我們趕走來沼澤地偷獵的那夥人之後,他們發誓要殺死我們,而不久愛德華·霍利先生就遭到了偷襲。從那以後,我表現得很緊張,總是小心謹慎,但我真的想不出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有一根十分漂亮的手杖,’我回答說,‘從杖上刻著的字我能判斷出,你買它還不到一年。但是,你用了很大心思在手杖的頭上鑿了個洞,並灌上熔化了的鉛,這樣,它就成了很可怕的武器。我猜想,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會發生什麼危險,是絕對不可能會這樣做的。’

“‘還有呢?’他笑著問。

“‘你年輕的時候常常參加拳擊。’

“‘你說的就是事實。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我的鼻子被打歪了嗎?’

“‘當然不是,我是通過你的耳朵知道的。你的耳朵非常的寬厚扁平,那是大多數拳擊家特有的。’我說道。

“‘還有呢?’

“‘從你手上的老繭看,我猜你做過大量的采掘工作。’

“‘我確實是因為開采金礦而致富的。’

“‘你曾經去過新西蘭。’

“‘的確。’

“‘你還到過日本。’

“‘非常正確。’

“‘你曾經與一個人有過非常親密的交往,而那個人姓名的縮寫字母是J. A. ,不過後來,你努力讓自己把他徹底忘掉。’

“這時,老特雷佛先生慢慢站起身,那雙藍色的大眼睛瞪得非常圓,他用驚奇甚至是近乎瘋狂的眼神死盯著我,然後,一頭向前栽去,他的臉正好撞到了桌布上的硬果殼,之後就昏迷不省人事了。

“華生,你能想到嗎?當時我和他的兒子有多麼震驚嗎?

“不過,他並沒有昏迷太長時間,當我們解開他的衣領,準備把洗指杯中的冷水澆到他的臉上時,他一口氣喘了過來,很快又清醒了。

“‘啊,孩子們,’他勉強露出微笑,說道,‘希望沒有嚇到你們。盡管我從外表上看很強壯,可是我的心髒很脆弱,所以剛剛就昏了過去。福爾摩斯先生,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做出那樣的推斷,但是我覺得,無論是那些實際存在的偵探,還是那些虛構出來的偵探,在你麵前,他們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先生,你完全可以把它當成你一生的職業。你可以聽一聽我這個飽經世事的人對你說的這些話。’

“華生,請你相信,當時,搞推斷隻不過是我的業餘愛好,而促使我想將這種愛好作為終生職業的,首先就是他的勸告以及對我的能力過於誇張的讚美。但是當時,我對老人突然的生病感到非常的不安,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想別的事情了。

“‘希望我沒有說什麼讓你感到痛苦的話。’我說道。

“‘啊,你確實說到了我的痛處。但我現在仍然很困惑,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雖然他盡量讓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但是,他的眼中有著無法掩飾的驚駭。

“‘這很容易。’我說道,‘那天,我們在小艇上遊玩,當你卷起袖子去捉魚時,我注意到在你的胳臂彎上刺著J. A. 兩個字母。字形依然清晰可辨,可是筆劃已經弄得很模糊了,字母的四周似乎染著墨跡,這應該是你後來弄的,也許你是想要把那字跡抹去。因此,我推斷這兩個縮寫字母對你來說意義非凡,但是後來你卻努力要忘掉它。’

“‘你的眼力真的讓我佩服!’他很放心地舒了一口氣,說:‘事情和你所說的一模一樣,不過,我覺得我們沒有談論的必要了。在一切鬼魂中,我們舊相知的陰魂是最令人懊惱的。我們到彈子房去靜靜地吸上一支煙吧!’

“從那以後,盡管老特雷佛對我的態度仍然表現得親切,但我總感到那種親切中帶著幾分疑慮。後來,連他的兒子也感覺到了。

“‘你真的讓我爸爸很吃驚!’小特雷佛說道,‘他現在都不敢確定,有什麼事是你知道的,又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在我看來,盡管老特雷佛不願意表露出他的疑慮,但是在他的心裏,疑慮卻越來越強烈了,從他的一舉一動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終於,我能確定是我引起了他的不安,於是,我決定和他們告辭。可就在我離開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小事,而這件事在後來也證明是特別重要的。

“那時,我們三個人正坐在花園草坪的椅子上休閑地曬著太陽,還一邊欣賞著布羅德的景色。這時,一個女仆走過來報告說,有一個人在門外等待求見老特雷佛先生。

“‘他的名字是什麼啊?’我的東道主問。

“‘他沒說。’

“‘他有什麼事嗎?’

“‘他說你一定會認識他的,他希望能和你談一談。’

“‘把他領到這來吧。’沒過多大工夫,女仆領來一個瘦小枯槁的人,那個人看起來很猥瑣,走起路來也拖拖拉拉的,穿的夾克沒有扣扣子,袖口上還有一塊柏油的汙痕,夾克裏麵是一件紅花的格襯衫,棉布褲子,腳上的一雙長筒靴已經破舊不堪了。那個人一張棕色的臉龐非常瘦削,給人一種非常狡猾的感覺,他麵帶笑容,露出了一排非常不整齊的黃牙。他的雙手滿是皺紋,半握著拳頭,很明顯,這是水手們特有的姿態。當他無精打采地穿過草坪向我們走來的時候,我注意到老特雷佛的喉中發出了一種好像是打嗝的聲音,他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奔屋裏。很快他又跑了回來,當他在我的麵前經過時,我聞到了一股很強烈的白蘭地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