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位名叫布萊星頓的紳士。他和我素不相識,但是一天早晨他卻突然走進我房裏,開門見山地跟我談他的來意。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天我跟他的談話。
“‘你就是那位取得卓越成就,最近獲獎的珀西·特裏維廉先生嗎?’布萊星頓說道。
“我點了點頭。
“‘請閣下坦率地回答我的問題吧!’他繼續說,‘因為這樣做對你是有好處的。我知道你非常有才華,最終會成為一個成功的人。你應該清楚。’
“我聽到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由得笑了起來。‘我相信我會盡力而為的。’我說道。
“‘你酗酒嗎?’
“‘我不會!先生。’我大聲說道。
“‘太好了!這非常有必要!不過我必須問問,你既然有這些本事,為什麼不自己創業行醫呢?’我聳了聳肩,表示很難為情。
“‘對,對,’他急忙說,‘這根本不奇怪。雖然你想法很多,可是口袋裏卻沒有錢,所以要是我幫你在布魯克街開業,你有什麼想法?’
“我驚異地看著他。
“‘啊,這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他大聲說,‘我十分坦率,如果對你合適,那對我也就合適了。我準備用幾千鎊來投資。你知道的,我可以投資給你。’
“‘怎麼了?’我趕緊問道。
“‘啊,這比別的投機事業更保險一些。
“‘那麼,我該如何去做?
“‘這個當然要我告訴你。你要做的就是替我收收房租,置辦家具,雇女仆等管理工作。還有就是坐在診室裏看病。我給你錢和一切需用的設備,然後賺來的錢,我擁有四分之三,那四分之一歸你。’
“以上就是布萊星頓向我提出的建議。福爾摩斯先生,我覺得不用再敘述我跟他怎樣協商,怎樣成交的事了吧,這樣會使你感到厭煩。後來就是,我接受了他的條件,在報喜節那天住進了這個寓所並開始營業。同時,他也搬了進來同我住在一起,做了一個住院的病人。因為他的心髒不好需要非常細致的治療。他把二樓兩間最好的房子租了下來,一間當做居室,另一間用作臥室。他深居簡出,閉門謝客,一看就知道脾氣古怪。他的生活很不規律,但卻又極其有規律。每天晚上的同一時刻,他都如期來到我的診室,檢查完賬目,每一畿尼給我留下五先令三便士,便把其餘的錢都放到他自己屋內的保險箱裏。
“我曾經自信地認為對這項投機生意,他根本不用後悔。一開始,合作就很成功。因為我出色地治好了幾個病人,再加上我在附屬醫院的聲望,很快我便出了名。這一切在很短的時間裏就使他變成了一個富翁。
“福爾摩斯先生,我和布萊星頓先生的合作事項大體就是這些。我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今晚我來此求教你的事情。
“就在幾個星期之前,布萊星頓先生突然下樓來找我。我覺得他的心情異常激動,他跟我說起倫敦西區發生的一些盜竊案。我覺得這些事情本來沒有必要令他那麼激動,但他卻提出應當把門窗加固閂牢,並且馬上就應該辦。接下來的這一星期裏,他不斷向窗外張望,坐立不安。他午餐前習慣短暫的散步,現在也停止了。他的行為好像是對什麼事或是什麼人怕得要死,可是當我問他時,他又變得非常無禮,所以我就不再跟他談這件事了。幾天過後,他的恐懼似乎逐漸消失,又恢複了常態。可是新近發生的一件事情,又使他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事情是這樣的:兩天以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如果你願意聽,我現在就把它讀給你聽,這封信上既沒有地址,也沒有日期。
“信上這樣寫:一位僑居在英國的俄羅斯貴族,亟願到珀西·特裏維廉醫生的診所處就醫,因為他一直深受強直性昏厥病的痛苦,而特裏維廉醫生在這方麵是聞名遐邇的權威。他明晚六點一刻左右就可以前往就診,如果特裏維廉醫生方便的話,就請在家等候吧。
“我對這封信深感興趣,因為這種疾病是罕見的,這也是強直症進行研究的主要困難。所以,當小聽差在指定的時間領那個俄羅斯病人進來時,我正等候在我的診室裏。
“他是一位身材瘦小性格異常拘謹的老人,而且很平凡,根本不像是一個人們想象中的俄羅斯貴族。而他的同伴卻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麵色黝黑,非常好看,唯一的不足就是麵色帶著一副凶相,好像赫拉克勒斯的肢體和胸膛。他用手扶著老人的一隻胳膊,把老人攙到椅子跟前。他是那樣地體貼入微,這跟他的外表看起來非常矛盾。
“‘醫生,請原諒我的冒昧!’他用英語對我說道,吐字有些不清,‘這是我的父親,他的健康,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被他的孝順感動了。‘在診治時,你還是留在診室裏吧!’我說。
“‘這絕對不行!’他顯得非常吃驚,‘我忍受不了這種痛苦。我害怕看到我父親疾病發作時那種可怕的樣子,我相信自己的神經官能對這十分敏感。你如果允許,我可以在候診室裏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