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祐紀颯爽登場。
「呀啊!」
並在浴場入口與櫻恰好碰麵。
「怎麼了吾郎。連前麵都不遮一下的全裸登場,你也很有男子氣概呢!」
祐紀不也一如既往地以仁王之姿站著麼,真理也想吐槽他至少將前麵遮一下啊。
雖然連玻璃也變模糊了,不至於看得很清楚,但再親近的朋友也是會有羞恥感的。
不過現在吐槽,噴頭的水會進到嘴裏的,還是算了。
「——嗯?吾、吾郎……你…………!?」
突然祐紀的語氣變了。
似乎有什麼異常,真理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隻看見櫻快步從祐紀身旁走過,往更衣室去了。
「怎麼了?祐紀?」
真理詢問站在原地的祐紀。
「啊、啊啊。我說不定,桑拿泡太久了……」
祐紀揉了揉眼睛,再甩了甩頭。
「抱歉真理。我再去泡一次桑拿吧……」
「喂、喂!你已經語無倫次了吧!?」
結果,隻有真理一人泡進了浴池。
(祐紀,究竟看見了什麼……?)
真理一個人玩弄著輕飄飄地漂浮在水麵的薔薇花,思考了片刻。
然後很快就泡膩,回到已有兩人的房間去了。
?
泡完澡後,房間裏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菜單和內部盡管都是西洋風格,但這真的很像溫泉旅館呢。
不久夜便深了,進入了睡眠時間。
櫻的床寬得可以讓四個成年人睡下,於是變成了真理、祐紀和櫻三人睡成川字型的局麵。
「那麼,真理君就睡正中間吧。」
「誒?為什麼?」
「真理。因為那才是川字啊。——不,沒事了。」
「太遲啦祐紀!我都聽懂了!」
「我隻是純粹想待在真理君旁邊而已……祐紀君也是嗎?」
「嘛也是呢。」
「呣……」
盡管真理還是不能接受,但體育大會及其後的亂鬥騷動之類累積下來的疲倦,加上櫻的床睡起來非常舒適,真理很快就睡熟了。
3
深夜。櫻為了上洗手間爬下床,碰見了在昏暗的起居室裏穿著睡衣喝酒的座升。
「小吾,不知不覺已經長大了呢……」
傭人們應該都睡了,她究竟在跟誰說話呢。
櫻便偷看了一眼,座升麵前,是已經失蹤多年的,櫻的父親的照片。
「媽媽……」
「——!」
座升慌忙將照片翻轉蓋住。
「有、有什麼事小吾——吾郎、醬。」
她的稱呼總有點勉強,讓櫻很不自然。
「不要緊。還是叫小吾吧。對不起。還是希望媽媽這樣叫我好了。」
「小、小吾……」
座升和櫻,兩人在昏暗的起居室裏,沉默不語。
「要道歉的,應該是我……」
「誒?」
「一直以來,我都沒察覺到讓小吾承受了這麼多痛苦。我不會再關著小吾了。假日時你就和朋友在外麵好好玩玩吧。共學化的反對意見,我也會撤下的……」
「媽媽……謝謝你。」
座升默默地點頭回應。
「你有不錯的朋友呢。」
「嗯。都多虧了媽媽啊。」
「為、為什麼?」
「我們最初是為了說服頑固的媽媽才成為朋友的。所以,那也一定是媽媽的功勞。」
「呼呼。小吾也說了奇怪的話呢。」
座升也笑了。盡管這隻能當成櫻照顧到座升的心情才說的,座升仍然為櫻的心意而高興。
「那,已經很晚了。好孩子該回床上睡覺覺了。」
「嗯。媽媽也別喝太多酒了。」
「我知道了。」
與母親分開後,有如陪她喝了一杯的溫暖感,在櫻內心油然而生。
初次結識的男性朋友。被朋友初次喚為吾郎的一天。
淘汰賽的初次勝利,和初次優勝。
共學化也將會順水推舟吧。
即使明年男學生也能入學,隻要和真理他們一起,也已經不要緊了。
「真理君。」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真理悄悄地凝望著正呼呼大睡的,酷似女孩子的少年的臉。
「謝謝你。」
然後,向他的額頭,留下了祝願好夢的輕輕一吻。
4
(學校鈴聲)
『高中部一年二班的山田真理(Mari)同學。武裏祐紀同學。櫻——櫻同學。有要事通知,請你們盡快移步到理事長室。——再重複一次。高中部一年二班的……』
周末過後的學院裏,三人在午休路過走廊時,校內廣播如上響起。
「又念錯我的名字啦……」
「我隻有姓氏被反複念了哦?是顧慮到我了嗎?」
「三人一起被理事長找麼。久違了呢。」
抱著不同的思念,三人敲響了理事長室的門扉。
「打擾了。」
「終於來了麼。」
一踏入房間,理事長銳利的視線射穿了三名男生。
「我想你們也知道了,是關於明年共學化的事情。」
「共學化總算敲定了吧!太好了!這樣就能穿上白立領了!」
真理振臂歡呼。
「真是說長也長,說短也短的一段時光呢。——本來我與鬼瓦萌子再戰的目的也實現了,已經不那麼執著於共學化的……」
「別說這種話啊祐紀!一起慶祝吧!」
「唔呣。也是呢。摯友能高興是最重要的。」
「太好了呢!真理君。」
三人一同開始歡呼雀躍。
此時理事長卻砰地使勁敲了一下桌子,讓大家靜下來。
「——!」「——!」「——!」
「很遺憾,共學化要延遲到後年了。」
「誒!?為、為什麼!?」
「我們應該履行了承諾的!!」
「媽媽那邊的反對意見,也應該明確撤下了吧!?」
喜悅急轉為驚訝之後,三名男生開始追問理事長。
理事長先幹咳一聲,開始念起手上的文件。
「每個帳篷二十萬日元。窗玻璃126塊共計一百一十三萬日元。校舍牆壁修理費四百七十五萬日元…………(中略)」
平靜地念著文件的語氣裏,卻讓人感覺隱含著某種瘋狂。
「……給周邊居民的賠償費與精神損失費,訴訟費共計九百六十七萬日元。付給理事會的溝通費三百萬日元。超巨型屏幕更換,一千三百萬日元。自律飛行型小型攝像機,七百四十七萬日元。以上,合計五千九百八十二萬日元。」
「那、那都是什麼……?」
盡管已有不祥的預感,真理仍然不得不向理事長發問。
理事長麵露笑容額暴青筋地回答。
「這些是前幾天社團對抗決鬥淘汰賽裏,——決勝戰時,武裏君和鬼瓦同學所引致的損害補償的估價單喔。」
「呶、呶!竟然會!」
意識到是自己的責任,祐紀連擦去額上的冷汗都辦不到。
「由於這是學院組織的活動中造成的損失,不至於向個人要求賠償……但是這使為了實現共學化而暗地積存的特別預算一下子全部打水漂了。就算將今年份的捐贈費都填上,也還是有個負的小頭。——於是,男女共學化不是明年,而變成後年才實現了。關於這點,你們三人請做好覺悟,好好反省一下。」
「怎、怎麼會……」
盡管真理非常失落,這次卻不能責怪任何人。
「嘛、算了算了!這樣也不壞嘛!」
櫻拚命鼓勵真理。
「至少後年實現共學化也能定下來了!我們也會去打工的,一起將錢賠給學院吧!說不定,今年內能夠全額還清,那樣明年就可能實現男女共學化哦!」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所說的話也不一樣。
5
然而現在也別無他法,真理等人決定先繼續穿著水手服,在這所尤莉烏斯女學院呆下去了。
祐紀偶爾,不如說一有空就闖進二年級的教室或者茶花道部的部室,向萌子提出決鬥。然而彌補了五年間空窗期的萌子相當強大,祐紀總是三兩下就被擊敗。
?
「不過真是嚇一跳呢。沒想到帶走櫻的竟然是櫻的媽媽!」
清風愜意的屋頂上,北見瑠夏再次提起那個話題。
櫻花即將散盡,已是初夏時節。
祐紀將午飯便當丟在一旁,向萌子申請決鬥了。——到剛才兩人還和和氣氣地爭搶著飯菜的。究竟為啥會變成那樣呢。
萌子也似乎被祐紀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悠然站起,架起了日本刀。
「櫻總是會感冒休假什麼的,有一半也是伯母的過分保護所致吧。」
「嗯……一直以來讓瑠夏醬擔心了,對不起。」
「不會不會!能聽見你說出真相,我很高興哦。這樣感覺櫻和我就能成為真正的好朋友了!」
「瑠夏醬……!」
「啊——嗯。咳咳。」
此時有棲川栗刻意幹咳兩聲。
「我說北見啊。假如來年尤莉烏斯女學院實行男女共學化,你怎麼想?」
「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假如啦。你也反對共學化嗎?」
「唔——嗯。我無所謂啦。我也是從初中就在尤莉女的,雖然不太了解男孩子,不過對男孩子和戀愛都有興趣。」
「那樣的話,假如現在尤莉女裏有男性的話,你會怎樣看待他?」
「誒?那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本來是個男生,卻以為尤莉烏斯學院是共學化而入學的男學生,現在仍然穿著水手服並和同班同學打成一片的話。」
「那就揍死他。」
「——!?」
真理一邊吃著櫻手製的便當,一邊瞪大了雙眼。
「因為,明明是個男生還入讀尤莉女,換衣服都和我們女生一起什麼的……要是讓我發現這種大笨蛋的話,一定會將他揍到死的。當然是死刑啊!」
「啊哈哈哈!對啊!就是這樣!是死刑呢——!」
北見與栗爽朗大笑。
嚼著米飯的真理,額上冷汗直流。
「——沒關係喔。我會守護真理君的。」
櫻按著真理裙子的大腿附近,自下而上地抬眼凝視嘻嘻而笑。
說不定是真理的錯覺,自從櫻家那次以來,櫻對真理的態度有點古怪。總是形影不離,裝作若無其事的身體接觸也增加了不少。
「吾、吾郎?」
真理最近也產生了疑問。
櫻吾郎——真的是男生嗎?
憧憬著男子氣概,比他人更重視男人之間友情的櫻。
要是僅僅為了友情而假裝是男生的話,也實在太多事情說得過去了。
「唔呼呼……真理君。今後我們也要好好相處呢……?」
櫻拉近了與真理雙唇的距離。
「誒?誒——?」
那個那個,這應該和男人的友情有點不同吧?
(不過,要是櫻其實是女孩子的話,這也就是說——)
北見和栗正在聊天,祐紀正沉浸在與萌子的戰鬥中,誰都沒有注意到真理與櫻的互動。這時櫻還積極地強行索吻。
柔潤的雙唇。大概是塗了唇彩吧,閃爍著圓潤透明的光澤。
過於自然的靠近,真理不由被那雙唇所吸引——
(等一下!)
意識到自己差點就逾越了那一線,真理背上竄過一陣惡寒。
(要是搞不好,櫻其實是男生的話該怎麼辦!?)
內心強調著這一可能的真理,為了將誘惑撞飛而猛然站起。
「啊嗯?」
實際上櫻吾郎卻是一臉愉悅地被撞飛了。
「真理君,為啥要逃呢?」
「為、為啥什麼的。」
「跟我就……不·願·意嗎?」
真理馬上丟下便當,迅速逃離了現場。
?
「等一下啦~!」
笑容滿麵的櫻追在身後。
「你不是說過,為了治好我對男人的厭惡,什麼都會幫忙的嗎~?」
「我沒說過要幫到讓你喜歡上男人啊!」
萬裏無雲的五月晴空。
就讀私立尤莉烏斯女學院的男生們,受難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