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音穿行在黑暗的夜空,黑色的直升機如巨鳥那樣掠過芝加哥的夜空,帶著破曉的光,逼近身下死寂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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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下陷的地麵,淺金色的河流流淌在地表裂縫中,一列高速列車疾馳在幾乎沒頂的河水裏,割開刺眼的水浪。車身是黑色的,極易融於黑暗之中,而耀目的銀白色藤蔓花紋生在黑色的漆麵上,又輕而易舉地融在淺色的水浪中。
直通路易斯學院的列車沿著陷下來的鐵軌箭般飛馳而去,將沒有選擇上路的人拋下。
水聲中隱約傳出沉重的喘息聲,晦暗不清的河流中可以隱隱看見兩個撕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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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休死死拽住前麵發瘋了一般要往上爬的男孩,男孩掙紮得很厲害,幾次竟要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隻能通過撕碎眼前的一切來讓自己感受到一點安全感。這種不要命的掙紮讓唐感到了一絲恐懼,心神動搖的一刹,一直被他背對著禁錮的看起來及其削瘦的男孩居然生生將他摔進了水裏,他的手臂上被抓出深深的血痕,染紅了自己眼前的一片水域。未等他回過神來,他看見男孩又不要命地往上爬,情急之下,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孩的腳踝,男孩衝勁過大,直接摔進水裏,馬休手忙腳亂地撲到男孩身上,用自己那有男孩大腿粗的雙臂箍住他的身體。
“喂,你是去找死嗎?!”馬休·唐真心沒法看著目前唯一一個活著的同類去死啊。
“放開我。”男孩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是一種帶著如鍾般悠遠而古奧聲韻的漢語。
“開什麼玩笑,你這樣跑去不是去死嗎?”馬休用饒舌的中文大吼著回應,隨著收緊了雙臂,完全顧不上自己肥胖的身軀會不會勒斷對方幾根肋骨。
男孩悶哼了一聲,馬休好像聽見了肋骨斷裂的聲響,心下想著,這下他應該不會再去送死了。
心底剛一放鬆,馬休突然奇怪起來,自己這麼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不管是救他還是弄傷他,是不是都過界了?
正想著,一陣撕心的疼痛從手臂刺向大腦,讓他不由地大叫——男孩竟然咬了他,就像饑餓已久的野獸死死地咬住等待多時的獵物,大力得像是要咬下他的一塊肉才罷休。馬休一驚,本能地甩開手臂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為人的男孩。可他竟然甩不開,男孩就像嗜血的水蛭死死咬住他不放,馬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個男孩,似乎是想要,吞噬他一般......
馬休吞了吞唾沫,驚恐地不斷後退,想要甩開這個魔鬼,卻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開眼前的男孩,之前的形勢瞬間倒了過來。
“你是誰!快放開我!!馬休開始做無用功,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變得尖銳起來。
男孩好像聽進去了,身軀一頓,鬆開滿是鮮血的口,微微抬起頭來。
“......帶......我......上去......”
男孩輕輕地開口,一字一句。
馬休抬頭觸及他的目光的瞬間,腦海裏猛然一陣恍惚。
那是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眼瞳中各有一個著棱角鋒利`層層疊綻的深色繁花般的符號,正緩緩地倒轉。那兩個符號像漩渦一般引著他的視線,就像在看萬花筒一般眼花繚亂`亂了心神,他殘留的意識告訴他不應該看,可他卻不住地使勁盯著眼瞳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