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一處別墅門前停下。車外,燕子與一個中年男人正等著,像是早就知曉我會來。也難怪,我都幾乎忘記了我們還有著世界先進的通訊設備。我下車,燕子與那男人便迎了上來,燕子開口道:“頭兒,這是梁商陸梁醫生,國內頂尖的心理科大夫。“
我皺了皺眉,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承認自己得了這麼個怪病,諱疾忌醫的故事我知道,但真要事到臨頭,怕所有人都會和我一般了。那男人看來四十多歲模樣,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溫文爾雅,伸手道:“李先生,久仰。”
久仰?!這個虛偽的家夥!或許是我心中排斥,對這大夫也好感盡失。我一向低調,除卻我們那個圈子,知曉我姓名相貌的也少之又少,這個梁醫生怎就久仰了。我雖是這般想,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也還是與他握手,隻是點了個頭以示禮貌,並未開口。
“夜風怪涼的,先進屋裏談吧。”燕子打著圓場。帶我們進了門。
甫一進門,縱使見慣了金碧輝煌的裝飾的我也有些驚奇。這潑墨江山一般的大廳壁畫,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大師之手,無論是著墨留白,都大氣內斂,有著七分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風,又有三分縱情山水閑雲野鶴的自由之意,當真奇作。
“顏兒的設計,不錯吧?”燕子對我的驚奇並不見怪,反而有些自豪道。鷂子一直都是她的驕傲。燕子話鋒一轉,“頭兒,梁醫生無論醫術醫德都信得過,你有什麼困擾說與他,或許他能幫你找到你想要的那把鑰匙。”
笑話,我為何要與別人掏心窩子,更何況是個毫不相識的人。醫生,醫生又怎樣,還不是一群不懷好意的家夥!我故作倦態道:“今日我有些乏了,燕子,這裏有我的房間沒,有的話我先休息了,改日再談可好?”
燕子搖搖頭,果然還是這樣,無奈道:“二樓左起第一間,門沒鎖,洗漱沐浴用具都準備好了。”
我點頭,朝著樓上走去,這別墅式躍層設計,一共三層,共享大廳。順著旋轉樓梯走向我的房間,背後聽見燕子的聲音。“梁醫生,不好意思,我們老板今天好像脾氣不太好。”
“嗬嗬,別介意,這心病還須心藥醫。李先生焦慮經年,怕與人心有隔閡頗深,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起來的。今日這樣也算常理之中,卿小姐不必掛懷,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既然收下了卿小姐的診金,自然會想辦法治好李先生,若是我醫術不濟,定然退還診金。”
“梁醫生言重了,時候不早了,您也歇息吧。”
哼,不過圖財而已,說得這般高風亮節。我滿心不屑,關上房門。
不得不說,這豪華別墅裏的設施比起我那小窩要奢華高端許多。恒溫的浴室裏還有抽蒸汽的機器,不至於煙霧迷蒙。我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穿上睡衣走回臥室,卻嚇我一大跳,牙子怎的忽然坐在我臥室裏了!一時間比利的身影與各種插秧撿肥皂的傳說讓我感到莫名的緊張,站在門口不敢再踏出一步。
“頭兒……醫生……看……”牙子見到我,出聲道。原來他是來勸我看醫生的,一直以來他都關心著我,而我確對他頗有顧忌,想想都有些對不住他了,可是哪個男人麵的如此未知的恐懼不會如我這般?
男人的貞操也一樣重要!更何況構成威脅的是另一個男人!
這般胡思亂想著,我搖頭答道:“牙子,我沒事,用不著看醫生。”
“要看……”牙子一臉堅定,我都不忍心再拒絕了。他從未向我提出過什麼要求,這麼多年為組織賣命,過著出生入死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為了什麼?我甚至聽聞他應得的報酬也都還存在他彙豐的卡裏分文未動。他圖什麼?不就是圖我這個朋友麼?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好!好!好!”我一連三聲,隻得答應他,“這幾天雜事頗多,明天還得去機場接鷂子,都忘記了給公司請假,保不準還得丟了飯碗。等這些忙完了我就看醫生好麼?”
“嗯!”牙子點頭,黑巾蒙著的臉看不出表情,但他眼角彎彎,也知道他在笑。他的笑,如同西亞戈壁裏的甘霖般罕見,有幸見得的,隻我一人而已。
牙子離去了,留我一人躺在這豪華大床上。一如往昔,我仍舊失眠,迷迷糊糊之間,分不清現實夢境,輾轉反側,終於熬到天明。
算算時候,鷂子那丫頭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