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草木繁茂,和煦的暖風從麵頰上吹拂而過。無論怎麼看,此時出現在韓曉麵前的都是一副普通的原野景象,隻是在這裏卻棲息著隻存在於童話中的生物:
在曠野中肆意崩騰的優雅獨角獸,成群結隊、如同巴克一樣的精靈像是蜜蜂般地在花叢中樹葉上流連嘻戲,扛著錘子的矮人地精就從韓曉腳邊的地下鑽出來,又旁若無人地搖晃著走遠。更多的卻是難以叫上名字的想象生物,就像單細胞的怪物,奇形怪狀地抖動著全身的觸手蠕動著爬行,亦或者如漂浮在水中的水母一樣在空中滑動……
這裏是一個叫做“峽穀”的夾層,也是現世通往幽界的第一層大門。隻是由於這裏是現世的“虛影”,景物基本相同。因此,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死亡,或者沒有在現世留有回憶的死者們經常在這裏迷路、徘徊,最終漸漸在這層消失。
再往裏走,風景卻超乎想象地改變成與現世不相同的麵貌。無數人類魂魄所不能比擬的巨大意誌體在這裏聚集,也即是被人類信奉的天使、各個教統的神明,亦或是所畏懼的惡魔。
繼續往深處走,正如先前所見到的地獄的一般深不可測,層層扭曲旋繞著,是人類罪孽和欲|念的中心,也即是五位神之手所在的空間。偶然進入這裏的幽體,便再無離開的可能。
而在更深處的深淵裏,也許……
頭頂上方是一片烏雲遮蓋的黑靄景象,周身是放眼無際的荒野,硝煙與焦臭的黑煙一股股地從屍堆上升騰,虛弱的□□和竭力的呼喝聲、就在耳邊的兵戈碰撞聲,這正是戰場的姿態。
然而在這片戰場的正中央卻靜靜站著一個旁觀者,飛射的□□、長矛從他身上穿過就像是劃過空氣一般,沒有激起半分波瀾,身旁一臂之遙的士兵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正是進入了幽界最底層的韓曉。
幽界與現實重疊,即是現實的影子,這是韓曉在進來這裏之前的猜測。然而現在,他卻清楚地知道了這兩個世界的關聯:眼前的景象就是現實世界,隻是自己以幽體形式存在在這裏而已。
韓曉從思考中回神,發現戰場上的交戰此時已經結束了。穿著泥汙又或是汙血滿身、破爛盔甲的兵士們神情麻木地收撿著戰爭的殘骸,不一會兒就鳴兵收隊,準備返回了。
視線一轉,韓曉麵前突然出現一顆吊掛著數具婦女屍骨的枯樹,就在屍體腳下的泥潭裏躺著一個全身髒汙,看不出死活的幼小嬰兒,嬰兒肚子上的臍帶一端還連在上方一具女屍的下|體內。
這時,一隊收攏完殘將的傭兵們路過這裏,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隊伍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女人將嬰兒一把從泥潭中抱了出來,拉開衣領就將乳|頭塞進了嬰兒口中,也不管嬰兒是否有反應,緊抱著嬰兒的她就這麼又哭又叫地大鬧了起來,
“我的孩子它回來了!它回來了……”
這時,站在隊伍最前方的男人走了上來,看了眼女人抱著的孩子,混含著厭惡與輕蔑的無視,轉而又壓抑了煩躁地安慰著女人。
直到一行人消失,韓曉才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甘畢諾……還有露西,這應該是我是格斯時剛出生的場景。當時,我並沒有這些記憶,現在想來,應該是你的原因吧……”韓曉的低聲自語陡然拔高,視線沒有看任何一點,但卻仿佛無比嚴肅地注視著什麼一樣,開口道,“這個世界的意誌——深淵之神。”
“…你終於發現了,外來的人類…在你在這個世界降生之前也是,曾有一個外來者出現…”無比空寂低黯的聲音,就像是地麵下,無盡的深處傳來,又像是從頭頂的萬丈高空上落下。就在聲音回蕩的同時,韓曉麵前再次變換了景象。
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平民屋舍內,一個留著一頭銀色的長發辮,相貌說不出獨特但卻氣息斐然的中年人正握著床榻上一將死女人的手。女人很快就咽了氣,中年人卻還握著她的手,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突然說了一句在外人看來完全莫名其妙的話,
“我知道你在看著,導演這一切的神……我要放棄之前的決定,選擇留在這個世界,並尊從你的意誌,請幫我擺脫它吧——?!”
實際上,在看見中年人的瞬間,韓曉便想到了曾在玄蛇傭兵團見過的神秘老者,而根據子期的說法,他應該就是自己之前的一位晉神者。他為了留在這個世界,選擇融入這個世界的意誌,擺脫了係統,也失去了相關係統的全部記憶。
“他放棄了那部分外來的靈魂,選擇融入這個世界。我操作曆史將他的血脈創造出來,費蒙特與你相遇也是既定命運的一環……”空寂低黯的聲音在繼續,聽說了格瑞菲斯身世來由的韓曉卻是突然輕笑出聲,
“嗬,你的意思是,格瑞菲斯所做的一切,他的理想、野心這些都是你的意誌?神明這種東西,到底不應該存在。”
“你錯了,他所做的是世界意誌的運作,我隻是這個世界所有人類意誌的彙集體,和人類一起誕生,隻要有人類的存在,意誌便不會消失…你也可以留在這裏,看著這個世界的最終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