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啕大哭的小孩一邊哽著,一邊好奇地看她:“你是誰啊,怎麼沒見過你。”
“你管我是誰,我還沒問你是誰呢。你們為什麼哭啊?說給姐姐聽聽,姐姐我最愛多管閑事了。”陳嬌捋起自己的袖子,但袖子太寬大,又劃了下來。
小孩又哭了起來,含糊地道:“彘兒的銀項圈被他們扔進了湖裏,那幫龜孫子,那幫混蛋……”
陳嬌聽著直皺眉,這麼小的孩子罵起髒話來竟然比自己家鄉裏農夫的孩子還順溜,轉頭對那個紅臉的孩子問道:“彘兒?你是王夫人的孩子?”
紅臉的小孩點點頭,道:“你怎麼知道?你是哪家官員的親眷?”
看來他就是劉彘了。記得前幾年來宮裏時,他才兩歲,一定不記得自己了。
阿嬌又看了看麵前一望波光如鏡的湖泊,湖水漫漫,又有紫龜禽鳥往來於其中,她可惜地說道:“看來找不回來了,銀器可容易沉到水底了。看你那麼傷心,我把我的送你吧。”說完把自己脖頸上的金項圈褪下來。
紅臉的小孩搖搖頭,對另一個小孩說:“嫣兒,我們回去吧,不然阿母要擔心了。”
那名叫“嫣兒”的小孩急了,道:“可是……那是太後賞賜的東西,丟了的話一定會怪罪下來。這樣夫人也要被受連累。”
阿嬌聽了,“哈哈”兩聲,道:“包在我身上,太後她啊最疼我了。”
嫣兒一聽,不屑地問:“你到底是誰啊?宮裏的公主都是王夫人生的,都是彘兒的親生姐姐,我們不會沒見過。你是哪個宮的小婢女,還是哪位諸侯王的女兒?”
陳嬌淡淡地說:“哦,我姓陳,叫阿嬌。”
小孩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陳……阿嬌?是館陶長公主的女兒?”他和紅臉的小孩對望一眼。然後他的臉皺了起來,擠成可憐巴巴的模樣:“阿嬌姐姐,你幫幫我們吧,我們把事情說給你聽。”
原來這男孩是弓高侯韓頹當的庶孫,韓嫣。他的伯父韓嬰見他和皇十子劉彘歲數相當,便請景帝允許二人多玩一玩。
其實不過是政治需要罷了,韓嬰高攀不起栗姬,就選了隻得一子的夫人王娡,希望劉彘日後被封王時,不要忘了與他從小玩在一處的夥伴。最好能讓韓嫣先做劉彘的伴讀,等年齡大了順便謀個好差事。沒想到韓嫣和劉彘竟然十分投緣,二人逐漸形影不離,王夫人也很高興,劉彘多了一位朋友,也就多了一份助力,日後封諸侯時,盡量能請去好一些的封地吧。
說來怪劉彘名字起得不好,雖然是應王夫人夢中的吉兆,彘本身也是祥物,但以畜生為名畢竟容易招致嘲笑。加上王夫人本身不如栗姬受寵,無辜的劉彘成了劉闕於和劉彭祖欺負的對象,平時二人便經常拽他的頭發、扒他的衣服。今天劉彘和韓嫣在這湖邊玩,不巧正碰上這兩個小惡霸,待要逃走卻被兩人聯合起來抓住,將他們掀翻在地上當馬騎,劉彭祖又拉下了劉彘戴的銀項圈,作欲丟狀嚇唬他,不巧一不留神手沒抓住,就真的拋進了湖裏……一看自己闖下了禍事,兩人飛快地逃走了,丟下劉彘和韓嫣在原地哭。
阿嬌笑了笑,原來如此。
她對劉彘說:“既然你不哭了,我便幫你。別人若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借你的項圈看,不小心掉進湖裏的。”
劉彘呆呆道:“那太後怪罪你的話……”
阿嬌被他逗樂了,發出銀磬般的笑聲:“太後也就是怪怪我,但不會罰我的。相反,如果太後怪到你頭上,那可就不一定了。”
劉彘看著她,埋下頭:“謝謝阿嬌姐姐。”
阿嬌道:“你們啊,就是太軟弱了,才會被欺負。別動不動就哭,男孩子是不能哭的,我要是你,就把那誰,那兩個混蛋打一頓。”
劉彘的頭埋得更低了。他也想打他們,可是,他打不過。阿母也不會允許自己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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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關於皇子出宮:漢朝風氣較開放,查詢資料說皇子在被封太子前可以出宮。持不同意見的歡迎留言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