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不做聲,他還是覺得母親太過殘忍,幾乎和那呂後一般可怕。
栗姬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已經聽進去了,道:“你來之前,我已和她談過。”
“她”,指的自然是楊蓉兒。
隻見楊蓉兒向劉榮盈盈一拜,舉目含淚道:“皇子,您對蓉兒的情深意切,蓉兒已心領,此生不會忘懷,但是,求您聽夫人的話,還是娶那陳嬌翁主為妻吧!”
劉榮激動道:“為什麼?明明阿母已經將那些宮人盡數……莫非,是阿母逼你?”
栗姬冷嗬一聲,叱道:“看看,我的好兒子如今成了什麼荒唐的樣子!為了這卑賤的奴籍女子轉臉就忘了將自己養大的好母親!榮兒,我就告訴你,我能讓那些宮人死,自然也能讓楊蓉兒死。不過,現在阿母我暫留她一命。如今你不得不和陳嬌成親,若再違抗,我會親手殺了她!”
劉榮痛苦地叫道:“阿母!”
栗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楊蓉兒的命,就握在你的手上。你已經害死了那些無辜的宮人,如今,是否還要害死你心愛的人,就要看你自己了!”
楊蓉兒帶著臉上的掌印,含淚離去。劉榮跪了許久,終於也默然離開。
栗姬看著劉榮的背影,想到楊蓉兒,想到親自將這個女人送到宮中的館陶公主,歎了一口氣,因果循環,這館陶公主就是天生克她栗姬的吧?連這最後一次敬獻美人,都讓她與自己的兒子之間暗生了嫌隙。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瓶,瓶上的綠意經過她幾日的摩挲,似乎更鮮活了一些。不管怎樣,隻要自己能獨占皇上的寵愛,其他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館陶公主又如何?薄皇後又如何?待到她登上後位的那日,這宮裏所有的女人,除了竇太後其他都得看她栗姬的臉色!
另一邊,長安城西,陳嬌已經坐在湖邊等了好幾天,卻連劉彘和韓嫣的影子都不曾見到。到底他們和王夫人說了沒有?王夫人同意了嗎?她真的會來找阿母提親嗎?
館陶公主最近已經在琢磨著嫁妝的禮單,為了防止泄露聲息而不能大肆宣揚,但天天要帶著陳嬌往長安街的首飾鋪子和綢緞莊裏跑。陳嬌去了幾次,之後每回都推說自己頭暈惡心,說要在殿中休息,等館陶公主出去後,她就連忙跑到城西的湖邊來,可是再也沒見過她的小夥伴們,似乎他們倆都從宮裏瞬間蒸發了。
陳嬌不好親自去漪蘭殿裏問,失望地回宮以後,館陶公主也帶著大包小包回來,在陳嬌身上比劃,結果不是嫌布料不如宮裏的名貴,就是嫌首飾的做工差款式老,最後還要怪陳嬌不陪她親自去試,害她買不到好東西白花了銀子。
陳嬌根本沒有心情理她,隻是不說話地呆呆地著,弄得館陶公主還以為她真的病了,差點找來禦醫。
……劉彘,他是騙自己的吧。
什麼提親,什麼和離,什麼一直在一起,通通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