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治，你是太醫令嗎。”劉徹還是不看她，他怕自己越看，就越想看……
“你跟我們去宮外，”陳嬌道，“去那些你曾去過的地方，看你曾為百姓做過的事，你一定會想起。”
“本太子曾為百姓做過的事？”劉徹對這一句提起了興趣，原來自己曾出力做過善舉呢。
“是啊，您與翁主將金丸交給嫣兒，讓嫣兒分給窮苦的百姓。”韓嫣阿諛道，“百姓們都拍手稱快，民間甚至編起歌謠以讚頌我們……”
“那便去吧。”劉徹決意道。
不一會兒，陳嬌將劉徹帶去西宮的密道旁。見劉徹疑惑的表情，她將太子不得無故出宮以及密道的曆史解釋了一番。他們兜兜轉轉，終於在宮外的樹林間與韓嫣彙合。
並肩來到集市附近的村落，韓嫣得意道：“嫣兒平日裏就在這兒將金丸贈以窮苦人家，這回，嫣兒就不進去了，免得妨礙了太子的行進。”其實，他也是想多給他們二人相處的機會。
於是韓嫣立於村口處等待，陳嬌和劉徹進了村內。
一進村中，恰有四五個孩子正嬉戲玩耍，口中猶念著“苦饑寒，逐金丸”，劉徹一聽，麵色果然有些隱隱的愜意，陳嬌見他沒有喜形於色，暗想，人真是本性不改……
陳嬌也雖有聽聞，但也是頭一次真實地聽到百姓這樣歌頌，不由喜滋滋的，將一名稚童招呼而來，問道：“你們可知，你們所逐的金丸，是誰發的呀。”
“是太子的伴讀，韓王孫。”稚童見他們衣著華貴，想來不會和自己搶金丸，於是答道。
劉徹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旁邊的其他稚童見這姐姐這麼漂亮，也奔相而來，唧唧喳喳地搶答著。
“我知道，我知道，娘說富貴人家不知肉糜貴，以金丸當彈丸。”紮著朝天髻的女童道。
“民脂民膏被朝廷搜刮而去，他們卻愈發鋪張，真是氣死我們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童道。
陳嬌和劉徹同時愣了，他們對視一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
韓嫣在村外等了良久，兩人終於出來了。他等著看劉徹麵上的喜悅，卻一無所獲。
“怎麼了？”他小聲向陳嬌詢問，陳嬌示意他不要說話。
“沒關係，我們曾經還救助過一名瓜農，他是真真切切地從遠處拜謝我們。”陳嬌知道此行讓劉徹分外壓抑，想要補救。
劉徹不置可否，隻是無表情地走著。
他們來到那戶農莊，此去經年，樹上的梨子已換了一代，個個金黃。陳嬌見了，不免感慨。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來到那土屋前，可用來遮擋的幔布已不在，老人和孫女也不在。
“咦，他們難道搬走了？”陳嬌道。
“也許吧，他們有了那金珠，一定可以將地買下來，或者去更遠的地方。”韓嫣聳了聳肩。
隻好悻悻而歸。所幸劉徹剛剛已經惱怒過一次，所以心情沒有更差。不管怎樣，尋不到也是一個希望，也許他們真的過得很好了。
走到剛剛的樹下，卻突然見到一名老人，韓嫣揉了揉眼睛，正是當年被他們救助的那位！
他正欲歡呼，隻見樹旁還有一男童，由於太過瘦弱，而沒能被一眼發現。
老人一把將其推搡在地，扯開嗓子，趾高氣揚道：“這梨今年收成不好，全部都爛成這樣，今年的賦稅交不齊，懇求老爺可憐小的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少收些地租……是要說這個吧？一張口我就知道你要吐啥，你娘早死了當年埋她我也幫你出了力，哪來的上有老？行了行了別給我擋道，。”
被推倒的男童手中，幾隻梨子滾落在地上，與當年老人所受的欺淩如出一轍。
“這，就是你們要帶本太子看的嗎。”劉徹的語調無波，而那冰冷的眼神亦拒人於千裏，“真的是我們曾做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