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裏,兩位披金戴玉的女人正襟相坐,麵色也一般陰沉。
“太子雖身份尊貴,但也不可以隨意毆打自己的兄長。”良久,館陶公主先開口,她略含埋怨地掃了王娡一眼,欲說還休,猶豫了片刻,道,“自從徹兒從膠東回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現在已不敢再隨意指責王娡,對方早不再是看自己臉色行事的宮中某姬,而是名副其實的後gong之主,且她在宮中因良好的口碑,愈發如魚得水,甚至,比先前的薄皇後更得宮人們的敬重。
許多次,她看著王娡從容得體的舉止和應對危局時穩妥的姿態,都不禁產生疑惑。這分明不是當年被埋沒在宮中多年的沉默女人,那毫無膽怯的對話和挑不出錯處的作風,皆讓自己猶如麵對陌生人一般。但王娡不管明麵還是私下,仍待她客氣萬分,在那些低眉順眼裏,她才好平複了一顆心。
這件事,王娡的確理虧,不論是出於主動還是自保,徹兒打人都不是明智的舉動,將他、自己、館陶公主一派都扯入了尷尬的境地。她也皺眉,徹兒在膠東受傷之後,頭腦對以往的事不複明晰,雖然之前通過自己的描述,他能機警地偽作無礙狀,但宮裏早已將他的失憶傳開,這一次,隻怕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來。
“徹兒的傷勢究竟如何?”館陶公主試探著,憂心道,“難道那刺客的劍柄,真將徹兒給……”如果劉徹真的成了不記事的傻子,那即便是勉強做了皇帝,也難保自己和阿嬌日後的尊貴!
“公主多慮了,您也見過徹兒的舉止,他比以往更加有禮,怎會有大礙呢,”王娡苦口而苦心地掩飾道,“不過是沉睡多日,有些混混沌沌,過幾日便無不足了。”
“但願如此,”館陶公主還是不太相信她的話,不過劉徹對她更加有禮,倒是真的。她也有派宮婢去跟隨劉徹,說是對阿嬌翁主一如既往的好……
她的一顆心略微沉定下來,其實隻不過是自己暗勸著自己。這麼可掌控的棋子,她不願輕易失去。她道:“三皇子那日帶著渾身青紫,哭著奔向了長信宮。他的母親又可憐,太後當然是大為悲憫,聽說不知氣成了什麼樣子……”
“太後那兒,就勞煩公主您多打點了。”王娡接過話茬,謙恭地對館陶公主回道。
就是這種時候,館陶公主從她一如既往的柔順中得到了安心。
與此同時,東宮太子殿。
陳嬌擔憂地看太醫令為劉徹診治。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劉徹的頭部還沒有好清,就和劉闕於動了這樣的拳腳幹戈,她見太醫令的額上滴汗,自己的心中也捏了一把汗,不停地踱步,嗔怪道:“太子究竟如何?”
“翁主放心,太子的傷勢隻在皮毛,不日即可痊愈。”太醫令的腦中早就盤根錯節,這太子真是讓人不省心,頭病已經難治,又添了新傷,若真治不好,皇後一定會給自己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