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我現在哪裏有心情享受,我恨不得戳地球一個窟窿,鑽進去永眠。我知道這種想法不現實,尤其是在這種中邪的狀態下,我連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不由自主地喊道:“你給我滾出來。”
過了很久,老頭沒有出來,也不回話。我靠著牆坐在地麵,一邊糾結著回憶,一邊進入夢鄉。夢裏,妹妹來了又走……
我哭醒來,眼前,一個屏幕亮起,是一個比我小時候看“黑邊白布”電影那尺寸還大好幾個的屏幕,上麵寫著“未來”兩個字和四個字母,第一個字母我不認識,圖形是:G,第二個字母是:啊(a),第三個字母是:麼(m),第四個字母是:餓(e)。
未來Game?未來嘎麼?丫的,欺負我沒文化。這時,一個甜美的女孩聲音響起:“請觸摸大屏幕下的啟動按鈕。”
“這裏是宇宙飛船嗎?能帶我去見妹妹嗎?”問完這兩句話,我很後悔,因為我的這種情況,完全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可我成年的麵相擺在這裏,不容質疑。男人啊,往往在有女人的地方習慣計較丟醜的事,這即是麵子。
好在沒有聲音回複我,沒有人嘲笑我。於是,管他三七二十一,果斷走過去,找到巴掌大的啟動按鈕觸摸了一下。屏幕亮起,播放出一段“有山有水有飛禽、村莊不大也很美”的動畫片,緊接著是一段卡通人物對決的精彩武鬥戲,看得我是眼花繚亂。
過了一會兒,屏幕上排列出好幾百個形象不一的卡通人物,一直不再變化。
我說:“你們想叫我做什麼?”
老頭:“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也隻有你一個人能進來。問我話的時候,不要帶‘們’字……”
聽到老頭說話,還給我立規矩,我立即喊道:“你妹,放我出去。”
老頭隔空給了我一巴掌,說:“別帶‘們’字。”
“你妹!”我真的忍不住。
老頭又隔空打了我一巴掌,說:“有本事,你繼續說。”
我強忍疼痛,有些收斂,解釋:“我說的是‘妹’字。”
嘛得,老頭毫不客氣地又給了我一巴掌,我憤怒了,老子是人不是神,不需要偽裝,說:“你遢碼小學沒畢業,分不清平舌音和卷舌音?”
其實,是我的土話讓他聽不出來,可我自己說習慣了,哪裏感覺得到。老頭再次給了我一巴掌,說:“以後,少說髒話。”
“我艸,你遢碼有完沒完,還尼瑪打上癮了。”我再忍,一定會憋到內傷,我已經活得極度極度鬱悶,為什麼還要受一個陌生人的約束和欺辱。
果不出所料,老頭又又給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差些把我打出內傷。於是,我隻好跪在地上,說:“爺爺,我錯了,對不起,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放我出去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在心,出去以後,我一定給你修座廟,逢年過節,再給你拿點供品上柱香,放個五千響的鞭炮。”
老頭:“我能感覺到你的真誠順著你的音調在逐漸下降,說不準心裏還在咒罵我,用nin音重複一遍。”
我去,我真想破口大罵,可老頭的隔空掌打得確實疼,疼得我已經懷疑自己,這要是生在抗日戰爭時期被俘虜了,我遢碼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叛徒。
我挺直腰板,仰起頭來,放開嗓門,恨不得全世界人都聽見我說:“爺爺,我錯了,對不起,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高抬貴手……”
“好啦,好啦……”看來,老頭是被我的架勢嚇到了,連忙打斷我,說:“你也別給我修廟,也別給我燒香上供放鞭炮,答應我玩完這個遊戲,我就放你出去。”
“你妹!”我在心中暗罵一聲,說:“我不會玩。”我害怕老頭咬文嚼字,緊接著說:“我天生愚笨,很難學會。”
老頭說:“我會耐心教你。”
“我沒耐心學。”我真是害怕了老頭的巴掌,每句話都要來句解釋:“我真的沒耐心,曾經……”
曾經,多麼耳熟、常用的一個詞,卻注定成為我一生都放不下的回憶。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皮肉的疼痛再苦,也敵不過心中最痛的痛;這一刻,我明白,即便老村長能動能走,痛打我一頓,也不會起多大效應;這一刻,我替自己伸冤,如果我生在抗日時期,親眼目睹、親身經曆我的親人受到它們的迫害,我一定是個抗日英雄。
我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很失落地躺在地上,兩個眼眶一直是濕潤的,我恨我自己。
“別沉浸在悲傷的過去了,我知道,短時間裏,我說什麼,也很難讓你從這份痛苦中自拔。可是,你總需要重振精神,來麵對接下來的生活,我想你妹妹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何況,這是一起意外事件,並不全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