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3)

“為什麼,”我父親問,“第二天你沒化驗車座上的血?”

雷傑西像貓一樣地笑了笑。“要是我麻木不仁,沒化驗車座上的血,然後又讓你用水把它衝掉,”他說,“沒人會相信是我幹的。他們怎麼能指控我有罪呢?”他點了點頭。“那天早晨,我一睜開眼,就擔心有人會指控我陷害你。現在聽上去有些發傻,可當時我就這麼想的。”

“你想指控蒂姆的大部分證據就沒了。”

“我並不想把他抓起來。我當時隻想把他逼瘋。”

“是你殺的傑西卡?”我問,“還是帕蒂殺的?”

“待會兒我會告訴你。這並不是眼下我想說的。我想說的是,我給帕蒂迷住了。可她說的都是關於你的事,說她都恨透你了,你怎麼樣耗費了她的生活。我能看出來,你點子沒她多,所以她還發什麼牢騷。後來我才明白。她他娘的必須得毀了個爺們兒,因此我要不整你一下,她幾乎會把我給毀掉。她跑了。所以,我才明白。我應該把你幹掉。把警察的誓言都丟了吧,幹件事。”

“這可不是件小事。”道奇說。

“他娘的,妙極了。”他搖了搖頭。“那細節才叫絕呢。我告訴帕蒂,要她把殺死傑西卡的那把槍不擦就放到槍盒裏。捂的那股味可能就會讓你心髒病發作。等你躺在那兒昏過去時,她來到床前,把槍拿走。”

“那天晚上,你是怎麼找到我那些相片的?帕蒂不知道我把它們藏在哪兒了。”

他看上去茫茫然。

“什麼樣的相片?”他問。

我相信這回他沒裝相兒。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裏。“我找到了一些相片,相片上人的腦袋都給剪掉了——”我告訴他。“帕蒂說,你喝醉酒時,會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來的。可能是你自己把那些相片的人腦袋給剪掉了。”

我並不想與那種想法生活一輩子,但我怎麼能駁倒他呢?

“假設你剪斷了一張相片,”我問,“那你幹嗎要這麼做呢?”

“我不會這麼做的。隻有瘋子才幹那種事。”

“可是,你確實幹了。你把傑西卡的相片給剪了。”

他呷了一小口波旁酒,突然感到嗓子難受,把酒又吐了出來。

“不假,”他說,“我是把傑西卡的相片給剪了。”

“什麼時候?”我問。

“昨天。”

“為什麼?”

我想,他可能要發病。“這樣我就不會再看到最後一個表情了,”他掙紮著說,“我想永遠忘掉她。”

他的下巴來回抽動,眼睛往外鼓,脖子上的肌肉都抽在了一起。但他用力擠出個問題:“帕蒂是怎麼死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叫了一聲,很嚇人。他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用腦袋往門的側壁上狠狠地撞。

我父親從他身後走過去,抱住他的胸部,試圖把他拖過來。他把我父親甩到了一邊。我父親都七十歲啦。但我不能相信。

但是,這倒讓雷傑西鎮靜下來。“真對不起。”他說。

“它也是。”我父親說,和他最後一個幻覺徹底告別了。他以前總以為自己還有把子勁兒。

我又害怕起雷傑西來,好像我是被告,他是受害者的傷心丈夫一樣。我輕聲說:“我和帕蒂的死沒關係。”

“你要是說一句謊話,”他說,“我就用手把你撕成兩半。”

“我在地洞裏看見她的腦袋時,才知道她死了。”

“我也是。”他說,然後哭了起來。

他可能從十歲起就再沒掉過眼淚。他的哭聲就像一台零件鬆了的機器發出來的聲音。要是把我的傷心程度拿來和他比,我感到我就像妓院裏打雜的小童。他真愛我妻子!

我知道,我現在可以問他所有問題。他哭得無依無靠的,他已經從領導席上下來了。他可以在由問題彙成的泥潭裏打滾。

“是你把傑西卡的腦袋從地洞裏挪走的嗎?”

他翻了翻眼,“不是。”

我靈機一動。“是帕蒂?”

他點了點頭。

我想問他為什麼,可他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再怎樣問下去。

我父親插了一句。“是不是帕蒂認為,”他問,“不管我兒子該得到什麼樣的報應,你也不該用那個人腦袋去陷害他?”

雷傑西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呢,還是她有意這樣做,好使我更糊塗呢。但不管怎麼說,他點頭了。我也考慮到,帕蒂是不是想用這個人腦袋來敲詐沃德利,但我找不出答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