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善保從來都是一個極為敏銳的人,當機會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總是能夠牢牢地抓住。
得到了這個天賜的大好機會,善保是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的,第二天從官學放學後,善保就按照那個劉姓男子所留下的地址尋了過去,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眉目溫和的劉姓年輕男子竟然是朝廷的從四品官員,翰林院的侍講,而他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漢臣劉統勳!
那個男人,居然能夠命令這樣一個老資格的大臣,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善保的心中閃過了一絲疑問,雖然早就猜到以那個男人的氣度絕不會是個普通的權貴,但是居然能夠指使得動以不畏強權而聞名的劉統勳,讓這對父子對他這樣一個隻是經由他介紹而來的普通少年暗中忌憚······
善保微微抿唇,斂起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也隻有那個幾個了。
算了,想這些做什麼?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善保拋去心中的紛亂思緒,從書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本看起來最為完好的書籍,坐到桌椅前,大致地瀏覽了一遍後執筆開始了工作,抄錄的同時,心中也努力地將書籍的內容默記下來。
天色漸晚,書籍上的字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善保長長地吐出口氣,放下筆,揉了揉眼睛,又轉動了一下酸疼的手腕,抽出一張碎紙將之夾在了書籍中剛剛抄寫的那頁以作記號,然後將抄寫好的紙張整理好放在了一邊,起身出了房門向劉家人告別。
一個月後,善保驚喜地領到了他的第一份月錢——一兩七錢銀子。
區區一兩七錢銀子,這在那些稍微富貴點的人家看來實在不算什麼,甚至還不如那個富人家一個得寵的丫鬟的月錢多,但是善保還是很高興,這銀兩,已經足夠撐起他那個簡單的家了。
更讓他興奮地是,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雖然劉家的人還是表現得有些不自然,但是對他的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有時候在他抄錄的時候,那位大名鼎鼎的劉統勳會偶爾走過來說上兩句話,讓他本來隻能死記硬背自己慢慢消化的知識豁然開朗。
這都是那個男人帶給他的!善保默默地想著,他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他呢?
心願實現得如此迅速,讓善保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善保抱著書冊忍不住喚出了聲:“貴人!”
男人頓了頓,回過神來,嘴角略略牽起:“你是——善保?鈕祜祿善保?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嘛。”
“嗯!”善保點頭,敏感地發現了對方微笑下鬱鬱的情緒,心中有些擔心:“貴人,你沒事吧?”
男人淡淡一笑,他許是不喜歡‘貴人’這個稱呼,讓善保喚他作叔,兩人一道去了附近的酒樓。
在那裏,善保知道了男人是在為他的兒子煩惱。
“隻是被兒子的教育問題難住了而已!”男人臉上閃過失落,如此說道。
兒子······
善保心中一震,剛剛男人走過來的那條路,他記得那位傳說中極不受寵,甚至已經遭到當今聖上厭棄的三阿哥的府邸就是那條路上吧,難道麵前的這個男人,果然就是當今皇上嗎?
那一瞬間,善保仿佛看到了和眼前的這個男人之間突然出現了的鴻溝。
天涯海角一般,不可逾越的遙遠!
男人離開後,善保依然安靜地坐在檀木椅上,半響,緩緩站起,眸中閃過一抹堅毅。
他不管男人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就算叔真的是皇帝又怎麼樣?總有一天,他會帶著最好的成績,站在他的麵前!
至於為什麼他執著的是能夠站在男人的麵前這一點而不是努力回報恩情,善保卻並沒有想過。
也許是長久的冰冷之後終於遇到了一個認真地看待他的人,這樣的尊重讓他感動,並且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