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 蒼白的手(1 / 2)

在玄關換上拖鞋後,迎麵就看到一台老舊的黑白電視,三合板製作的家具已經掉漆,就像打上補丁一樣。因為家具太少的緣故,空間顯得十分寬敞。

所有門都是開著的。

白井的房間同樣連通陽台,房間裏有書桌、衣櫃和木床。書桌上將木板塞在每一排書的頂部,就這麼搭起一個簡陋的書架,上麵羅列著用掛曆製成書皮的書籍。更多的書在一個木箱裏,幾乎能找到從小學到高中的所有教科書。轉過頭,灰色的蚊帳被竹竿架在牆上,訴說著灰色的記憶。

雖然有聽說過白井的家境並不是很好,不過實際看到還是和想象中有不少出入。

和他比起來,我就像出生富豪人家的貴公子吧。

彼此間的差距,就像我家和咲夜家之間的差距一樣。

白井搬來一張矮桌和兩張竹椅,一直呆在我肩膀上的誇克嘩地一下跳上書桌,如同啄木鳥一樣不停地叮啄台麵,發出咄咄的聲音。我不好意思地走上去抓住它,將它從陽台扔出去。

“見笑了。”我對白井說。

“沒關係,沒關係。”白井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吃木頭的烏鴉呢,不給它吃點嗎?”

“它野慣了,大概不喜歡熟食吧。”我應付著道。

我們倆將買來的食物攤在桌上,白井很熟練地用兩根筷子撬開瓶蓋,往各自的碗裏倒啤酒。

我們一邊喝酒,吃燒烤,一邊談起森野的往事。我對森野的過去並不了解,實際上,直到她死亡前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白井在說,我僅僅當個聽眾。

我想問他關於灰石的事情,可是白井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似乎想要將森野的往事都複述一遍,似乎這麼做她就會重新活過來一般。隻有在這個時候,在他被香煙嗆得眼淚都要流下來,將頭埋在碗裏小口小口喝酒,仿佛喝醉了一般絮絮叨叨的時候,才能察覺到他對森野之死的傷心和懊悔。

完全找不到介入時機的我第一次認識到,這個男生,是如此深愛著森野。

失去了對方,另一人就像是失去了一半的靈魂。

我有些羨慕這樣的白井,因為在我的記憶中,並沒有森野這樣的存在。這讓我升出一種“誰都可以,馬上就去為她付出一切吧”的衝動。

所有的啤酒和食物都吃光時,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

我和白井的酒量都談不上好,兩人喝光了六支啤酒後,腦袋已經開始發暈,就算喝白開水也無法衝淡不時衝上咽喉的惡心感。

白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樣子是要上廁所。我還記得白井之前說過有東西給我看的事情,於是隨口問了他一下。

“在書桌最中間的抽屜裏。鑰匙在桌麵上,你自己找一下吧。”白井這麼說著走出房間。

我在書桌上找了一陣,甚至將桌麵上的書籍全都搬到另一邊,可是完全沒有看到任何鑰匙。雖然也想過白井是不是記錯了,但也有可能是被剛才的動作碰掉了也說不定。

於是我鑽進桌底尋找。

因為上半身塞進在桌下,所以白井過來時,隻是隱約察覺到從身後照來的光線忽然有些暗淡。

“找不要鑰匙啊,白井。”我隨口說到。

“因為根本就不在那裏啊。”白井的聲音輕輕從身後傳來:“那把鎖早就壞了,鑰匙怎麼找也找不到。”

他在說什麼?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喂,你剛才說……”

身後的影子怪異地搖晃,空氣也在異常流動,連鎖判定的才能第一次自動開始運作,並且傳來極度危險的訊號。

腦海裏浮現模糊的身影,身後的人抓著某種東西,高高舉過頭頂。

我下意識想要鑽出去,可是那東西已經猛然落下。

尖銳的。

就算用盡全力,但因為身軀被禁錮在狹小的桌下空間中,也隻是稍稍移開致命的部位。

劇痛霎時間從後腰傳來,堅硬而銳利的東西,大概是刀子吧,深深紮進肚子裏,又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