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是叛徒?
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下手?
如果自己一家立刻離開這個小鎮,或許可以逃離恐怖的漩渦,不過他能就這麼離開嗎?會有人相信他的解釋嗎?突然拋棄自己的工作,會對自己的家庭造成怎樣的影響?他是因為使命才留在這個鎮上,如今真能甩手不幹嗎?何況,沒有人能夠保證,就算離開鎮子,能夠一輩子躲下去嗎?神秘組織和情報局都在盯著自己。
就算成功逃離了鎮子,看看托馬斯吧,他混得簡直不成人樣。他,還有他的家庭,能夠這麼生活下去嗎?
從恩格斯表情、動作和眼神中,我讀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這種壓迫是我、富江和榮格聯手施加的,就像一個火藥引子,將他的焦躁和恐懼引爆出來。他的種種反應都在我們的預料之內。
在我們的眼中,恩格斯就是被一張無形的蜘蛛巨網粘住的獵物,自始自終,他隻有和我們聯手這條路可以選擇。
“我可以保證你的家人的平安。”榮格說:“隻要你願意,他們今晚就可以走,還有一大筆錢,在城裏過上體麵人的生活。我們絕對不會計較你們當年做了些什麼,因為你現在做的,足以彌補當年所有的罪行。”
榮格平靜的聲調終於將恩格斯的肩膀壓垮了,他仿佛突然間衰老了十幾歲。我理解他的想法,他曾經以為自己能成為這個鎮子的英雄,他有那樣的責任感和行動力,在某些方麵來說,他和我是相似的。
“好吧,我告訴你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恩格斯垂頭喪氣地說:“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立刻行動。我不清楚你們說的那個組織,可我了解小斯恩特,如果是他抓走了托馬斯,一定會將之當成籌碼。托馬斯還有救,我們必須救他,因為托馬斯是祭禮的一部分。”
“瑪索呢?就是被你們抓住的那個女人。”說不在意托馬斯是謊話,可是我更加在意瑪索,就像恩格斯一樣,我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
“瑪索?是的,瑪索。我調查過她,她隻是個妓女,不是嗎?”恩格斯仿佛自言自語般說。
他的目光和我稍一接觸,立刻偏開了,僵硬的眼神中隱藏著愧疚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是這十年來他已經麻木了,為了對抗那個噩夢,他已經做了太多違背良心的事情,唯一支撐著他的,就隻剩下保衛鎮子,犧牲少數保護多數的大義。
我不覺得他會認為自己做錯了,可是他的確無法坦然地和我對視,我覺得這是他不如我的地方。我不會變成像他這種人。
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瑪索隻是個妓女,不過對我而言,她仍舊是我的朋友。
“我不想批判你的想法和行為,可是,恩格斯警長,你得記住,這可不是正義。”我盯著他說:“而且,瑪索不是普通的妓女,是高級妓女。”
恩格斯好似噎了一下,臉上滿是詫異。
“有什麼區別嗎?”他問。
“沒有。”我如此回答到。
富江看了榮格一眼,聳了聳肩膀。
“她已經不在我們手中了。”恩格斯說:“她被……獻祭了。”獻祭這個詞,他說得十分艱難。
“那麼告訴我,恩格斯警長,瑪索還活著嗎?”
“活著?”恩格斯的臉僵硬地扯了個笑容,“能說活著嗎?也許吧,但是和她一樣的人,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你們在什麼地方進行獻祭?”榮格插口問。
“我會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幫我帶回托馬斯。”恩格斯片步不讓地說。
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又變回了那個油滑的政客。於情於理,我們都隻能按他說的做。若撇開人情不提,托馬斯也比瑪索更加重要。不過,正因為恩格斯岔開關於瑪索的話題,所以更讓我覺得現實中的瑪索的處境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這令我有些喪氣和內疚。
“烏鴉?你怎麼想?”榮格突然問道。
對於他征詢我的想法的舉動,我感到十分驚訝,若換作我,鐵定會一口答應恩格斯。不過,現在我有了新的想法,或許我們這個分隊仍能兵分兩路,不過這個想法有點危險。解救托馬斯的行動一定會和神秘組織發生衝突,如果我和富江不在,將會大大降低己方的戰鬥力。
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分兵行動總是危險的。
不過,沒等我說出來,就看到一個警員飛快地朝這邊跑來。他氣喘籲籲地朝恩格斯警長敬禮,疑惑的目光在我們的臉上掃過。
“什麼事?”恩格斯問他。
“搜索隊失去了嫌疑人的蹤跡。”警員說。
“怎麼回事?”恩格斯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