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0 幕間死亡4(2 / 3)

是夢。是夢嗎?這裏、幻覺裏、曾經的記憶裏,哪個才是夢?

“你的身體不舒服?”阮醫生的聲音總算聽得清楚了。

“不,沒事,隻是做了一個噩夢。”我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漬。

“噩夢?”阮醫生就像老朋友一般隨意道:“要說來聽聽嗎?雖然我對夢解析這一塊不擅長,不過好歹也能說上一二。”

“不,不用了。”我拒絕了,我覺得自己知道會做這個夢的原因——“死亡”之前喝下的那瓶迷幻藥“樂園”。

我抬起頭看阮醫生的臉色,她看似不以為意,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

“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嗎?”我提起來意:“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被當作精神病對待。”

“邊走邊說吧。”說罷,阮醫生轉到輪椅後,推我出了大廳,朝大樓的深處行去,“我之前說過,我是你的主治醫生。在這裏的大部分病人隻有一個主治醫生,不過有些特殊的病人,因為病情需要,會由兩位甚至是三位不同專長的醫生負責。我雖然也為你做過一些心理診療,不過另外有一名主治醫生專門負責這個方麵。”

“現在要去見他?”我明白過來。

“是的,他是這個病院最好的心理醫生之一,從你剛進來開始就一直負責你的心理診療。你們很早之前就開始一種特殊的治療方法,然而上一療程結束後你就跳樓了,雖然現在你說不記得當時的事情,但從現場的報告上來看是自殺,這對他來說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在我將報告轉交給他後,他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轉變,不過直到今天才從病人自殺的處理中騰出空來。你可是狠狠地擺了他一道呢。”我看不到身後的阮醫生到底是怎樣的表情,但語氣中能聽出些微的嘲諷。

這個最好的心理醫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長得什麼模樣,於我來說完全沒有半點印象。我無比確信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可是從包括阮醫生在內的所有見過的人中,他們的語氣、神態和行動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虛假偽飾的地方,這才是讓我最為苦惱和煩躁的地方。

我覺得自己仿佛在玩一個解密遊戲,尋找,思考,串聯,直到將拚圖完成。

我希望能從這個新出現的心理醫生身上找到新的東西。

阮醫生將我送上三樓,樓梯左手側的第三個房間,門牌嶄新而空白,沒有寫上任何相關的名字。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大多數科室都緊閉著大門,從窗口處可以看到裏麵的辦公桌、病床和一些儀器,但似乎沒有人使用就不會打開的樣子。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特殊的靜謐感,仿佛於人世隔絕的異界,通往死國的走廊。

房門隻是掩著,從門縫泄出瑣碎的聲音,我敲了三下,就將門推開了。

房間裏的擺設十分樸素,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兩側牆壁上攀至天花板的書架,書架裏堆滿了書,還有一些擺不下了,就疊在書頂和架子之間的空位處。正前方的盡頭是一張辦公桌,桌子兩側堆疊著大量書籍和紙張,隻有從中間的空檔處可以看到書桌的主人。那是一個大約六十歲左右的白人老頭,同樣外套一件白大褂,消瘦矮小的身體有些佝僂,戴著老花鏡,匍匐在桌子上鑽研著什麼,辦公桌意識到有人進來,身體也沒動,就隻有眼球翻了上來,從老花鏡的鏡架上緣看過來。

“啊,你們來了。”他說著,直起身體,熱切地朝我們招手,“快進來,快進來。”

“早上好,安德醫生。”阮醫生說。

“啊。”安德醫生仿佛老人癡呆般頓了一下,才回應道:“好啊,好。”接著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審視了兩三個呼吸,“你的精神不是很好啊,孩子。你真是做了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事情呢。聽說你失憶了,不過沒關係,忘記並不總是一件壞事。來來,我們聊聊,就像以前一樣。”

“以前?”

“是的,以前。”

身後傳來關門聲,我回頭一看,阮醫生已經離開了。

“那麼,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好呢……”安德醫生摘下老花鏡,從抽屜裏掏出眼鏡布擦了擦,臉上浮現思索的表情,“關於你當前狀況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你不認為自己失憶,而是被監禁起來了,是這樣吧?”

“我似乎沒說過監禁這個詞語。”我緊盯著這個老頭,他給人一種“了解許多內幕”的感覺,或許這一次我真能從他這兒套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這家病院隸屬哪個組織?他又是哪個組織的人?是天選者嗎?是魔紋使者嗎?我的目光落在他擦眼鏡片的手上,那裏一幹二淨,沒有任何類似魔紋的刺青。又或是先知?但是如今這個狀態的我,無法察覺他身上任何非正常人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