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在預料之中,“人”被當成“原料”的秘密泄漏了。無論究竟是如何泄漏的,但事實就是,有部分知情者——包括普通原住民、研究員和統治者在內,所有高層和底層的人當中都存在這樣的人——對統治局的統治和技術,對這種嚴酷的社會,對變成“原料”的同類,對一切因為微機孢和人體結合而產生的一切報以絕望和憤怒。
這些人試圖反抗和揭發黑幕,但是,最初的抵抗和報複理所當然地失敗了。以微機孢和人體結合技術為基礎,掌握了超級技術的“統治局”十分輕易地就摧毀了這些人,輕而易舉地鎮壓了任何反抗當前體製和技術的思想。在幾乎無法稱為戰爭,被統治局稱為“清理”的行動中,作為安全係統一部分的戰鬥兵器“安全警衛”展現出了高超的效率。
失敗者被當作“原料”,製作成新的產品——建材、能源乃至於建設機器和安全警衛,以最為徹底的方式成為統治局的一部分。
盡管失敗得十分徹底,但是仍舊一部分人在“清理”中存活下來,躲藏在暗處——這同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些人同樣了解一部分微機孢技術,同樣能夠製造一些和安全警衛對抗的限製性武器。但是,失敗讓他們意識到,僅僅這樣是無法戰勝統治局的,因為統治局所持有的技術無論在質量上還是數量上,以及運用方式和經驗上,都比他們更加完善,並且,將會更加完善。
他們需要一些無法被統治局完全掌握,至少沒有完全掌握的東西,一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科技”這種幾乎呈現次冪級別的成長速度優勢的東西。
可怕的是,這種東西真的存在。
那就是“惡魔”。
一種從微機孢中誕生的生命——在對微機孢進行研究的過程中,統治局的確發現了,當大量的微機孢集合滿足一定條件時,會從中產生某種“生命體”。這種生命體是無法控製的,它們可能有意識,也可能無意識,可能存在智慧,甚至於一誕生就具備超高的智慧,但也可能智能低下。它們對微機孢擁有天生的親和性,能夠本能地直接控製微機孢,產生各種奇異的魔法一般的現象。但是,一切實驗都證明,它們是無法控製的,無論是它們的誕生,還是它們的行為。
理所當然的,統治局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存在。對統治局來說,不需要微機孢所形成的生命,隻需要能夠被自如控製和消耗的“原料”微機孢。
於是,這些由微機孢中誕生的生命被稱為“惡魔”。在最初的時候,安全係統的建立,安全警衛和限製級兵器的製造,都是為了研究、控製和殺死“惡魔”。
反抗者為了對抗統治局,在暗中研究製造惡魔,惡魔交流,控製惡魔乃至於殺死惡魔的方法。不過,當他們和擁有超高智慧的惡魔進行溝通之後,事態的本質開始發生轉變。統治局的壓迫和清理從未停止,隨著時間變得更加強烈,反抗者從最初的抗爭需求,演變成生存需求。召喚惡魔、通過“交易”獲得惡魔的力量,比控製惡魔和殺死惡魔更加容易獲得力量。漸漸的,利用從惡魔處獲得的力量取得了生存環境的改善後,這些反抗者中又有一部分人,從召喚惡魔和與惡魔“交易”演變成想要“變成惡魔”。
這些人再一次聯合起來,以對抗統治局為號召,組建了以“惡魔”為核心的宗教組織,名為“山羊教團”。
山羊教團中,教授成員召喚惡魔和與惡魔交易的方法,但是,這些家夥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自己變成更接近惡魔,乃至於超越惡魔的存在。因為,惡魔是天生契合微機孢的存在,因此,越是契合惡魔的形態,對微機孢的利用效率就越高。
利用惡魔的力量,山羊教團的力量以爆發式的速度,追上了統治局的超級技術——它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無論從思想上,還是肉體本質上,都已經極為接近惡魔,但卻不是惡魔。它們利用惡魔,但也獵殺惡魔,它們擁有自己的社會結構和思想核心,它們自稱素體生命。
惡魔、山羊教團和統治局,這就是在統治局世界中最終所形成的集團勢力。
山羊教團已經不是當初反抗統治局,追求“人道主義”的正義者,成為素體生命後,它們的主張和行為都徹底拋棄了人類的形態,已經可以稱為另一種智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