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哪怕是孩子也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個配合默契的團隊比隨便組合起來的隊伍更有衝擊力,這三個總是隊伍模式行動的素體生命的危險性,絕對超過同時麵對三個素體生命的危險性。
“莎怎麼說?”
“牽製它們,讓它們遠離新的基地。”畀說:“根據過去的經驗,隻要讓它們遠離基地一定範圍,就能讓它們的偵測失效,戰鬥結束後它們就會自行離開。”
“基地是怎麼被發現的?”我不禁問到。
“隻要在一個地方久了就會被找到,無論我們怎麼隱藏,但隻要仍舊在基地外行動就會留下線索。”畀的聲音仍舊冰冷平靜,卻讓人覺得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實際上,它們這個時候才找到基地已經是十分令人驚訝的事情了。”
“你現在很驚訝?”我不由得用說笑的口吻道。
“不,我對這種事情早有準備。”畀說:“我必須去引開它們。”
“你會死的。”我說。
“這是我的職責,已經沒有人站在我前方了。如果你不去,請把臨界兵器交給我。”
在我的腦海中,感性的波段再一次和理性的波段重合共鳴,讓我毫無違和感地伸出手去,按在畀的頭盔上。
“我站在你的前方。”我這麼說到:“就像過去一樣,現在我才是執掌臨界兵器的人。”
我決定了。感性做出的決定和理性做出的決定是一樣的,這種情況在被義體化改造後並不多見。我要拉上其他人,和那三個素體生命大幹一場。即便這個決定也許會造成冒險者的死亡,但是這又怎樣呢?我很喜歡這種念頭通達的感覺,它讓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人類”。
我掛著微笑朝其他人走去。
“一個壞消息。”我說。
其他人大概都預料到了,但我還是明說道:“我們要去拉怪了,當然,如果能夠幹掉它們更好。這些家夥身上說不準有臨界兵器。”然後,將相關數據傳送到他們的便攜終端中。
“嘖嘖,看起來很麻煩啊。”卡西斯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可不想再被卷入這種怪物級別的戰鬥中。”
“你和近江跟畀一起行動。”我巡視著眾人說:“你們去找莎需要的設備。其他人去和這三個大波士打聲招呼,如何?我們現在根本就找不到節點,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我多少聽你們說過其他臨時開放區域的事情,三十三區和你們曾經去過的地區不同的關鍵就在於素體生命的存在,以及它們的活躍度和對區域的破壞程度。而且,我也沒聽說過有素體生命穿過節點進入正常世界。所以,讓我大膽猜測一下,我們找不到節點,也許是因為素體生命的活躍,也許是因為安全係統的缺失,無論是哪個原因,都必須讓這些素體生命平靜下來。否則,我們無法回去。”
銼刀在胸前交叉雙臂,低頭想了想,軍靴踢了一下石塊。
“可以試試。”她說。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節點的消失。”走火也這麼說到,隨後轉向席森神父:“神父,你比我們更有經驗,這種事情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出現過嗎?”
“節點不是統治局技術造成的,和先知的預言一樣,是神明的力量。”席森神父用神神叨叨的用詞回答,“它的存在和消失都是神給予我們的警示、恩賜和考驗。
“說實話,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聽得懂嗎?”洛克在我耳邊輕輕說。
我聳了聳肩膀。在這個末日幻境中,任何現象都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狀態的倒影,節點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將先知所聽到的預言視為生命本能的警告,那麼,對於那些因為LCL化,已經無法直接找到自己肉體的患者來說,已經無法確認的基於現實肉體而存在的“生命本能”大概就像是“神明”一樣的存在吧——它仿佛獨立於世界之外,高高在上,但又緊隨於自己身邊,隨時都在關注著自己。
我曾經覺得這些邪教徒之所以宣傳信仰是為了保證神秘性和團結性,或者找尋心靈安慰,或者試圖解釋某些無法解釋的事情,但如今我卻覺得,他們的信仰有著更深切也更直接的根源——他們所信仰的一切物事和現象,其實都在於他們自身呀。也正是因為是來自於他們自身的東西,所以才讓他們更加瘋狂地去相信吧,因為,或許借助這種狂熱的意誌,他們能夠感受到現實的自己——那個黃色LCL所構成的奇妙世界,一個再也不分彼此的世界,一個既接近又無比遙遠的世界,一個如同鏡中花水中月,隻能感覺到卻永遠無法接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