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逐漸接近新基地的坐標,相關的周邊地圖數據也已經更新,不需要費心找路了,因為盡管和其它地方一樣街道和階梯縱橫交錯,但在地圖上標注的路線中,隻有一條路線能夠讓裝甲車穿行。放眼望去,這個區域的建築落差更大,貫穿其間的階梯和街道十分狹窄,在大多數環境下甚至隻容一人穿行。越是接近新基地的位置,視野就越加狹窄,如果不依靠地圖,甚至無法弄清腳下的階梯和街道到底會抵達哪裏——這些道路並不是每條都完整,也不是每一條都從一個方向延伸到盡頭。建築構成的山體十分險峻,甚至建築和建築除了依靠階梯之外,普通人根本無法攀爬。
我看到有的建築坐落在階梯的盡頭,而它之後就再沒有道路了,也有階梯盤旋上升,時隱時現,視覺上像是同一條道路,然而轉過一個角度後才發覺,先前看到的那一段階梯早就斷裂,而在斷裂處下方十米,才被另一條階梯拐向那個方向。
“無論看過多少次,仍舊覺得這裏的地形太過複雜了。”洛克自言自語說著,他將靠窗的胳膊搭在窗沿上,臉上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如果在這裏發生戰鬥的話,這一帶可沒有那麼容易變成廢墟。”走火說。
“感覺像是建設機器一直徘徊在這一帶。”銼刀也在發表意見,“地理結構實在是毫無規章,如果沒有地圖的話,肯定一出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的聲音還沒落下,就聽到一片沉重而漫長的轟鳴聲,像是什麼地方塌方了,不遠處升騰起巨大的煙塵,隨後有一個巨大的建設機器從那個方向的建築山體轉了出來,然後,就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步履穩健地如同蜘蛛一般向上攀爬,不一會就到了頂端繼續進行建設工作。
“我突然發現……”洛克突然說:“有建設機器出沒的地方,很少看到安全警衛和素體生命。”
不過所有人都對這個發現不感興趣,銼刀聳聳肩膀,誰都沒有接過這個話題。也許按照概率來說,真像是洛克說的那樣,但是在這個地方,寄望於概率是一個可怕的想法。因為建設機器總不可能老是即時出現,而且就算知道這種概率性的情況,也無法放鬆警惕。即便在有建設機器的地方也要打起精神,小心戒備,這才是生存之道。
就算是現在,剛剛經過一場令人精神緊繃的大戰,似乎可以休息一下了,但這裏的每個人也僅僅是表麵上放鬆,一旦出現意外,每個人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戰鬥狀態。魔紋的力量不僅給他們帶來了超常的能力,更在肉體和精神方麵進行強化,這才是冒險者們能夠出沒統治局遺跡並活下來的最重要原因。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想要和魔紋使者一樣如此長時間保持戰鬥狀態,也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這時,最後一排座位上出現了一點動靜,我調節後視鏡的角度,看到榮格緩緩將陷入座位中的身體挺直起來。因為受了傷,雖然談不上致命,但仍舊迫使他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進入類似休眠的狀態來調理身體,現在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不再像之前那麼蒼白了。
肌肉被割斷,大量失血,就算加速自愈速度,已經損壞和流失的東西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補全,我很懷疑,他現在是不是還能站起來。
“感覺如何?榮格。”走火向後斜瞥了一眼,問到。
“死不了。”榮格說,“不過,短時間內無法進行劇烈活動了。”
“劇烈活動?”銼刀發出充滿笑意的鼻音。
“能夠站起來就不錯了,榮格,這裏誰沒看過你的傷勢?我真以為你的後半生都要在床上渡過了。”洛克插口道。
“沒那麼嚴重,已經可以像普通人那樣走動了。”盡管遭受重創,但榮格的聲音中卻沒有摻雜任何情緒,這種毫無起伏和情緒的語調,加上緩慢又輕弱的聲音,簡直令人昏昏欲睡,“我比較擔心席森神父,腦部的受創往往很難恢複。”
眾人都沉默下來。撇開親疏關係不提,席森神父也是這裏唯一的三級魔紋使者,如果他一直無法醒來,或者蘇醒後無法進行戰鬥,我們在戰鬥力上就會出現一個很大的缺口。之前的大戰並不是終結,一旦安全網絡恢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會發生更加激烈的戰鬥,何況,我們沒有找到回家的節點,根本無法從這個可能性中抽身而出。
我們都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敵人都是些什麼家夥,即便能夠和安全係統合作,也仍舊要麵對素體生命、末日真理教的巫師,以及那個可怕的神秘人艾魯卡——我一直沒有將艾魯卡的情報告訴諸人,盡管誰都看得出來,我一定和那個家夥認識。
就當前的狀況在看,我們的前途簡直暗無天日。
“真是麻煩透了。”洛克用力撓了撓頭發,其他人都用無聲的沉默附和他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