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灰色液體迅速膨脹,如同沸騰一般,陡然化作一條和灰色液體所占麵積相同的巨大光柱向上升起。我和近江被灰色的光芒吞沒,聽不到任何聲音,即便使用連鎖判定也無法深入解剖光柱的內部變化,隻是一片深沉的灰。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擠壓振蕩的空間,以一條條灰絲的形態向我們滲透而來,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張包裹著振蕩空間的灰色蜘蛛網就形成了,灰色絲線的一會模糊,片刻後又清晰起來,在這般反複的過程中,看上去就像是振蕩空間經受不住這股力量的侵蝕發生龜裂。
灰色的蜘蛛網在縮小,振蕩消彌的速度在加快,不過,以百分之百功率運作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的力量顯然比我預期的更加強大。在振蕩平息之前,那些灰色已經後繼無力,灰色的蜘蛛網如同積雪在陽光下融化,一點點消失了。隨著空間的徹底平靜,我感受到一股力量向我和近江擠壓過來,但隻是眨眼的時間,又如同爆炸般向四周膨脹。
不太明白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過程,但是,在無聲的視野中,競技場開始崩潰,那些幽靈般的人形觀眾也一個緊接一個伴隨著塌陷的坐台分解消失。地麵不斷震動,不斷下陷,當最後一塊落石掉在地上,發出輕輕的“嗒”的一聲,周圍的一切再次恢複到死寂般的平靜。而我和近江,已經處於一個巨大凹坑的底部,距離凹坑的上沿足有二十米深。
我抱著近江跳上凹坑的上沿,視野變得空曠起來,原本被競技場看台擋住的外界,此時也已經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然而,我無法形容自己站在什麼地方,隻能說自己並不在管道區。因為,在化作廢墟的競技場之外,沒有一根金屬管道,或者說,不存在想象中的任何物質。如同宇宙一樣深沉黑暗的背景中,存在著肉眼無法觀測到的點,這些點就如同被風吹動的雲層,如同滴落在宣紙上的墨汁,不斷改變自己的形態,不斷消失又誕生。
隻有我們腳下的地方是唯一的落足之處,當我試探著將手伸出地麵的邊界,暴露在外的手指仿佛變成了滴入水中的墨滴,倏然解體,緩緩向外擴散,不一會就變成了那些肉眼看不見的點的一部分。我感覺不到痛苦,也沒有因解體產生的其它感覺,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然而,當我將手縮回來時,大部分指節已經不見了,剩下的部分在斷口處被溶解為液體,不斷滴落在地上。
溶解正緩緩沿著完好的部位蔓延。似乎無法阻止,也無法觸碰,我隻能用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製造出一片振蕩空間,將這隻手伸進去,讓振蕩的力量將正在溶解的部分以及一部分完好地方銷毀。這麼做之後,我的左手就隻剩下手肘以上的部位了。
看似嚴重的傷勢對我來說並不是太過糟糕,腦硬體顯示,隻需要二十分鍾就能將這隻手臂重組。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和近江該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覺得這裏很可能是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最初姿態,敵人除了競技場之外,在這片空間中什麼都沒有創造,反而將競技場當作孤島,把剩餘的空間變成最惡劣也最激烈的原始地帶充當隔離區。這樣一來,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我和近江似乎隻能在這裏等待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消失,很難說,這片數據對衝空間消失後,我和近江是會回到正常空間,還是會隨著這片空間一起消失。
在我所能看到的地方,那個化身為墮落天使的巫師已經一無所蹤了。最後那道幾乎達到臨界兵器威力的灰色光柱,就是他最後的力量了吧,那種力量完全可以消滅一個素體生命。雖然最初感到驚訝,也覺得會有點小麻煩,但不得不說,在法術禮裝的狀態下,巫師的力量並沒有提升到足以讓人畏懼的程度。他所能夠施展的那些多變的法術並沒有我想象中多,如果法術再多一些,或許會給我造成更大的麻煩吧,但目前也就僅此而已了。
根據腦硬體的計劃,變身三分鍾的限製,就算今後再度改進,時限也不會超過十分鍾,而這個巫師能夠和我僵持那麼久,有百分之五十的因素是因為被賦予了“江”的力量。然而,在“江”仍舊被封印在高川體內的情況下,即便是攜帶了“江”一部分力量的艾魯卡,又能賦予他們多少力量呢?
即便擁有法術禮裝,擁有“江”的力量的巫師數量可能會超過擁有相等實力的反抗者的數量,但是,並不是多麼嚴重的情況,這種程度的力量和數量不會給我的計劃帶來麻煩,或者說,對計劃而言剛剛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