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火他們要在人格保存裝置完成前對紡垂體機器出手,而素體生命、巫師和艾魯卡無法阻止他們,我一定會在背後讓他們變成養分。
這是最壞的情況,如果事情演變到那個地步,之前所有的準備和設想都會化為烏有,但是,和人格保存裝置比起來,他們的友誼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如此自我安慰,不斷滋生的愧疚和難過很快就轉化為數據,被腦硬體刪除了。我希望有人能夠給予自己鼓勵和安慰,讚同自己的做法,然而,哪怕是幻覺都沒有,隻有腦硬體不斷計算冰冷的數據,將我的掙紮刪除,然後沿著這個思路不斷完善作戰計劃。我一度想要將自己的想法歸咎給腦硬體,但是,我放棄了。隻有告訴自己,這些卑劣和殘酷完全來源於自我,那些令人痛苦掙紮的情緒反而讓自己感到解脫,即便這些情緒僅能存在那麼一瞬間就會被徹底刪除。
我沒有看任何人,隻是不斷地斬殺視野中的血霧惡鬼。我的速度不斷加快,每當看到血霧惡鬼加速被回路吸收,都會讓我感到欣慰。在一切都朝那個最壞的情況演變前,完成人格保存裝置的製作就沒問題了。我這麼告訴自己,沿著無形的通道環繞在防線周邊奔馳。
“敵人想要做的,就一定不能讓他們做到。”銼刀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地說:“既然它們寧願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要保證那個機器的運轉,那麼摧毀它應該對我們有利無害,就算有些危險……但現在不做的話,就算活下來,未來也會更加危險。現在還有翻盤的希望,將來可就說不定了。”
“席森神父,可以用你的能力開辟一個戰場嗎?”走火說:“我們可沒有高川先生那種能力,可以在這些惡魔的包圍下抵達那邊。”
席森神父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從再次彙合時起,席森神父的話就一直很少,那種使用超能力時極力忍耐痛苦的表情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消退。這種痛苦並不是超能力過渡使用造成的,而來自於他腦袋中的世界資訊,這些資訊讓他的超能力一直不太穩定,甚至無法進行細節操作。這股阻擋了血霧惡鬼的混亂氣流之所以如此狂暴,幾乎席卷了整個大廳,正是因為席森神父無法對這股力量進行有效控製的緣故。
對現在的席森神父來說,比起擴大超能力幹涉的力量和範圍,收束力量,讓力量隨心所欲地調動反而更加困難。
當席森神父改變了紊亂氣流的力度時,在空中飛舞的血霧惡鬼們就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掃帚揮到一邊,一條十米寬的道路出現在我們和素體生命之間。道路兩旁的空氣沉重又混亂,景物在視野中變得扭曲,血霧惡鬼遊動的速度瞬間大大降低,甚至有不少血霧惡鬼如同背負了沉重的石頭,漸漸墜落在地上,被回路吞噬。
當通路出現的同時,六個素體生命中的其中一個抬起手腕,小臂的素體物質開始膨脹,在肌膚表麵構成如同轉輪式機關炮的武器。這個武器的體積對比素體生命的體格,讓人不由得產生重心偏移的感覺,然而,素體生命仍舊穩穩站在原地。下一刻,銼刀已經率先衝了出去,同一時間,環繞在素體生命小臂上的炮管噴出慘烈的閃光。
用肉眼無法看清的炮彈在距離銼刀不遠的地方顯出身形,密密麻麻的球狀彈藥在空中凝固了,更多的球狀彈藥從後方追上來,擊打在停留半空的彈藥上,猛烈的爆炸在眨眼間阻斷了銼刀前進的道路。火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在銼刀身前,隻能朝兩側噴發,一時間,就像是在銼刀麵前鑄了一堵火紅的牆壁。
凡是位於火焰噴湧路線上的血霧惡鬼,在第一時間就被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吹散。
雖然被火牆擋住視野,但是走火仍舊毫不猶豫地開槍了。我在席森神父製造出通路的同時就已經朝素體生命們的側後方繞去,借助密集的血霧惡鬼阻擋形體,在素體生命開始攻擊的同時,已經接近了最後一名巫師。
既然走火他們已經決定要摧毀紡垂體機器,那麼,在他們辦到之前,隻有以他們的進攻為掩護,再一次突襲去殺戮敵人,才能避免預想中那種極為糟糕的情況。死亡的巫師比死亡的血霧惡鬼更有營養,隻是,如果沒有其他人分散敵人的注意力,想要像上次那般輕鬆殺死敵人可不容易。盡管沒有參與戰術配合的討論,戰鬥的目的也不相同,但是,我們之間的行動突然變得默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