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說:“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的眼神,和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一模一樣。”
“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銼刀發出開懷的笑聲,當她還想繼續說些什麼時,走火打斷了她。
“現在是什麼情況?似乎不是很糟糕?”走火的目光將大廳中的情景掃過,最後落在席森神父身上,“你感覺如何?席森神父,要休息一下嗎?”
“不需要。”席森神父苦笑起來,“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裏吧,就算現在全體集合了,我們也拿那個家夥沒辦法呀。你們的傷勢怎樣?”
“沒問題,我現在健壯得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嗯,有點奇怪,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這些血是怎麼回事?給我的感覺……和那邊那個穿紅衣服的怪家夥很相似,不過,我喜歡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銼刀按住肩膀,用力甩了甩胳膊道。
“果然如此……”席森神父沉吟著,對他們說:“我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血液突然就出現了。我也覺得和那個叫做艾魯卡的男人所使用的力量十分相似,不過,現在看來對我們沒有任何害處。我檢查過你們的身體,傷勢十分沉重,能夠恢複過來,一定是這些血液在起作用吧。不過,對麵那些血液可不會讓我們好過。”
走火、榮格和銼刀三人雖然以輕鬆的口吻交談,但在席森神父解釋的時候,他們一直都在自行對當前的狀況進行觀察和分析。重點當然是在艾魯卡身上,如今這個大廳裏,能夠被視作敵人的存在就隻剩下他了。從他身上不斷湧出來的血液當然更是重中之重,即便沒有解釋,這種詭異的血液般的液體也會在第一時間產生巨大的存在感——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即便不去注視,也能直覺感受到的強烈的恐怖氣息。
充滿了侵略性,吞噬性,不是殺戮,而是吃掉,是位於食物鏈上層的生命對作為直接食物的下層生命的本能壓製。無法忽略的壓抑感和恐懼感,不是催眠自己就能夠抗拒的。
我們腳下的血泊最終隻覆蓋了周遭二十米方圓的範圍,而艾魯卡所釋放出來的血泊似乎要充斥整個大廳般不斷向四周流動擴散。在我們進行情報交流和思考,最終想出應對辦法之前,終於和我們腳下的血泊接觸了。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反應,就像是兩片湖泊連成了一起,沒有出現任何波瀾和因為水質不同而出現的分野。也許在我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兩者之間的差異正在進行我們所不知道的鬥爭,但是,在表麵看來,一切都進行得毫無煙火之氣。
呆在原地的我們也沒有被侵蝕的感覺,但也不敢走出二十米的範圍,甚至連移動的想法都沒有,因為,原本還能用視覺來判斷安全區,在兩片血泊融合後已經完全無法判斷了。甚至有一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感覺——安全的區域正在不斷縮小。這種感覺讓人產生好似勒緊頸脖的繩索正在縮緊的恐怖。
血色的液體已經充滿大廳,水麵還在不斷上升,不一會就漫過了膝蓋。我們都聽到了一種不堪負荷的咯吱作響聲,這種聲音給人一種玻璃快要碎掉的感覺。“這是什麼聲音?”銼刀不解又緊張地四顧張望,但是,大廳之中除了我們、艾魯卡和紡垂體機器的殘骸,全都被這些血色的液體吞沒了,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損壞。不過我倒是可以做出解答:“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快要崩潰了……”我頓了頓,繼續說:“大概在我們被淹沒之前就會崩潰。”
銼刀發出幹澀的笑聲,過了半晌,咒罵道:“法克,這種破事。”她看向其他人:“怎麼樣?還想不出辦法來的話,我們就要被幹掉了。”對於“被幹掉”這點,她沒有任何懷疑,其他人也是如此,顯然,他們都明白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崩潰後,呆在這個空間中的人的下場。
“近江女士,你怎麼看?”走火朝近江問到。近江在血泊出現後,神情就一直有些恍惚,被走火詢問後,她也沒有半點回過神來的樣子。
“此事必有蹊蹺。”銼刀壓低聲音咕噥了一句。
近江的狀態在其他人看來,也許的確值得奇怪,但是我一點都不感到異常。或者說,在發生了那麼多事,做出了那麼多推測之後,我已經不會為這點“小事”感到驚異了。近江一定和“江”存在某種關係,既然如此,那麼無論在她身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奇怪。因為,“江”本來就是無法理解,最為奇特的存在。
走火應該不知道這一點,但他的確問到了點子上,大概是因為近江之前的神奇表現讓他寄以希望吧。如果我們有可能安全離開這裏,那種可能性就在近江身上。畢竟,那些保護著我們的“江”的力量,是以她的身體為渠道引導到當下的。盡管連席森神父也無法得知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是我無比清晰地看到,這種以“血”為形式表現出來的力量從近江的眼眶中流出的情景。雖然,當我“清醒”過來後,發現近江的左眼仍舊完好無損地鑲嵌在眼眶裏,但是,既然血泊已經存在,那麼,當時那種眼球掉出來的情景就一定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