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他仿佛自言自語般說著,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在整個大廳中回蕩,即便是咆哮的血浪也無法淹沒他的聲音,“也對,畢竟是那個女人的載體。”
“那麼,這一局就暫時讓給你吧。”艾魯卡將禮帽的帽簷摘下來,放在胸口,以一種沉穩而優雅的節奏對我們躬身施禮,“下一次,我會準備得更加充分,高川。現在就先說聲再會吧。”
說罷,沒有等待我們的回應,他那破破爛爛的身體驟然解體,化作無數血色的蝙蝠飛向四周,不一會就融化在空氣中,再也看不見了。
“吸,吸血鬼?”銼刀愣了半晌,眯著眼睛對其他人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太不科學了。”
“也許是人造的。”榮格說:“以統治局的技術水平來說,製造一些奇怪的生物兵器根本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過,關於那個家夥的事情,我想高川先生知道得更加清楚。”
當其他人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的時候,我也沒有對艾魯卡的事情做出更多的解釋。“他是敵人。”我隻說了這麼一句,在我看來這就夠了。無論其他人對待艾魯卡是怎樣的態度都無所謂,即便可能會嚐試拉攏對方也沒關係,對我來說,艾魯卡是天生的敵人,無論從他的身份還是目的,在現實還是在末日幻境裏,這一點都毋庸置疑。
身為從我體內剝離的受到病毒影響而蘇醒的沉睡因子的集體意誌體現,使用“江”的力量,執行“江”的計劃,承載“江”的惡意,如果這樣的他不是我的敵人,又有誰才是呢?
稍微讓我在意的是,艾魯卡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大廳中的血色液體,這些是“江”的力量。被灌輸到艾魯卡體內的“江”的力量應該有限,失去這一部分,一定會給他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吧?因此,我不得不懷疑,究竟是因為近江的存在,讓他無法將這部分力量帶走,還是已經借此布下了什麼陰謀。然而,在他的最終目的露出猙獰前,以當前的情報和數據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不過,至少在目前來說,艾魯卡失去了一部分力量,而這股力量明顯是可以被近江控製的。在艾魯卡消失在大廳中的一瞬間,這片血色湖泊失去了之前那種深入骨髓的攻擊性。以近江為通道釋放出來的那股較為溫和的“江”的力量就像是一顆種子,漸漸“感染”了艾魯卡釋放出來的那部分力量。雖然以近江為中心血色漩渦已經擴散到整個大廳,澎湃又激烈的表象卻無法掩飾它們正在近江的控製下變得溫順的事實。
在整個空間遍布龜裂,甚至能夠從裂縫處看到外麵受到惡魔的侵蝕,遍布灰色絲線的景象時,血色漩渦被近江上方和四周的魔法陣鯨吸起來,魔法陣再一次擴張。當大廳中血色液體減少的同時,這片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崩潰速度也開始放慢了。
“進來!”近江終於對我們開口了,“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我們走到近江身邊,穿過血色魔法陣的時候,沒有感到任何異常,仿佛那僅僅是一片沒有實體的影像而已。當我們緊緊以近江為中心挨在一起時,魔法陣陡然在幾個呼吸內飛速擴大。這一次,魔法陣的巨大化完全沒有停止下來。在血色液體徹底被魔法陣吸納之後,魔法陣的範圍已經穿過大廳四周的牆壁以及天花板和地麵,仿佛被魔法陣擠爆一般,視野中的景象破碎了。
無數的碎片在一片黑暗的空間中飛舞,就像是打碎了一麵鏡子,在鏡子的殘片中,可以看到之前大廳景狀的一角,以及我們自己的身影。這些碎片隨著飛濺越來越淡,在它們徹底消失的一刻,黑暗的空間也同樣如鏡子般破碎開來。
轉眼間,完成的景象重新擠入眼簾,劇烈的視覺資訊變動讓除了我、近江和席森神父之外的其他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銼刀甚至做出幹嘔的表情。雖然他們臉色蒼白,但是卻浮現喜悅的情感,因為我們正站在一條直徑十米的金屬管道上,廣闊無邊的管道空間在我們上下和四周無盡地蔓延著。下方是深不見低的深淵,上方是光亮如繁星密布的天頂。
我們已經回到了管道區。
在我們的正前方,是一個被無數金屬管道支撐在半空的正方形建築。我們的落腳處距離這個正方形建築相當遠,以此來估測這個建築的體積就會感到無比巨大。不過,我們如今能夠一眼將它完全收入眼底。
“那是研究所?”榮格很少見地第一個開口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它完整的樣子。”
“原來我們之前就是在那東西裏麵,從外表上真是看不出來。”銼刀也發出歎息聲,“雖然在裏麵發生的事情讓人覺得就像是噩夢一樣,不過,像現在這樣看到它真正的樣子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