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判定的視野盡頭,等待降臨回路完成的巫師一共有十八位,當我再次進入下一個車廂時,其中八名巫師走進傳送門,再進入下一個車廂時,八名巫師分成四組,每組兩人分別抵達降臨回路之前的四節車廂中。最接近降臨回路的一組距離降臨回路有一個車節,而距離我最近的一組,距離我此時抵達的車廂還有兩個車節。幾個呼吸之後,兩個車節的路程已經縮短了三分之二。當踢開被巫師占據的車廂大門時,八名巫師的身體全部膨脹起來。
真是太瘋狂了,連交手的想法都沒有,直接選擇了自爆,大概是想要使用那種血肉法術將後麵的路堵塞起來吧。也許,他們覺得比起和我戰鬥,還不如使用這種血肉法術更能拖延時間,他們甚至不去對比戰鬥和自爆之間,自己存活下來的幾率到底哪一種更大。我一點都不奇怪他們這種沒有絲毫死亡恐懼的表現,無論是被逼迫還是對自己信仰的狂熱,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任何差異。
腦硬體已經計算出法術完成所需要耗費的時間,這點時間不足以讓我直接衝過這四節車廂。血肉侵蝕物質的現象似乎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但卻無法從記憶中挖掘出詳細的經曆,如果隻有單純的大腦,或許並不奇怪,但對於擁有腦硬體的現在來說,卻是相當異常的事情。這種既視感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根本就沒有考慮糾纏這種怪異的感覺。
總之,即便身體已經義體化,即便不太清楚接觸這些血肉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這種既視感仍舊給我這些詭異血肉有相當危險性的感覺。
空氣的味道是如此熟悉,記憶呼之欲出,但是這種獨特的令人焦躁的情緒很快就被腦硬體刪除了。這一點如果不想嚐嚐血肉列車的滋味,就得重新尋找路線。當初和這些巫師糾纏是為了盡量減少敵人的數量,但是,既然敵人決定死亡,那麼就沒必要和他們硬碰硬,況且,也無法判斷殺死這些已經開始膨脹的巫師,會否導致他們提前自爆。
視網膜屏幕中呈現新的通路,我闖入第一組兩名巫師所在的車廂後,無視他們膨脹的身軀,直接撲向車窗,縱身一躍,撞碎最近一處沒有被灰白色絲網覆蓋的車窗後,貼著車體和隧道之間狹窄的縫隙攀上列車頂部,四肢並用,如同壁虎一般繼續向前遊走。用四肢如同爬行動物一樣前進的感覺差勁極了,但是在腦硬體的精密控製下,別扭的感覺並沒有讓速度受到太大的幹擾。我知道,即便攀在車頂上也無法避免血肉侵蝕,但是,至少不會像是被一條大蛇吞近肚子裏一樣。在連鎖判定的視野中,之前已經見識過的自爆在我攀上車頂的同時開始了,大量飛濺到四周的血肉正在改造車體,無論地板、牆壁還是車頂,改造順序不分先後。
在車頂徹底被血肉侵蝕前,我已經越過了兩節車廂,隨後跳起來,翻過身子,緊緊貼住上方隧道的水泥石塊,繼續如壁虎般向前遊走。在這個過程中,八名巫師所在的四節車廂已經徹底變成血肉回廊,而降臨回路之前的兩節車廂也因為零星血肉的飛濺產生變化,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也會變成那副活生生的,如同血腸一般的醜陋樣子吧。但是,在最後兩節車廂徹底改變之前,已經完成異變的車節已經長出腥紅色肌肉外露的觸手。
這些觸手並沒有如最初想象般,以鞭打的方式攻擊我,柔軟的肌體陡然緊繃,以充滿彈射感的方式在眨眼間生長,看起來就如同紮出來的長槍,密密麻麻釘入隧道內壁中。覆蓋性的打擊既密集又快速,我因為行動姿勢受到限製,靈活性有所降低,沒能第一時間躲開所有的攻擊。在沿著初步計算出的空隙中穿行了十幾步,即便我不斷用限界兵器匕首切割這些粗手,但仍舊在接近血肉車節末端的位置,被複雜的觸手固定在隧道頂壁上。
當這些觸手接觸到我身體的一刻,再一次從本體上延展出更多的觸手,就像是試圖在我身上紮根一樣,將我包裹起來。
在視網膜屏幕的自檢全息影像中,這些血肉正試圖侵蝕這具身體,義體化的部位對這種侵蝕的抵抗力很強,但是身體仍舊有沒經過改造的部位,這些部位迅速被血肉同化,然後,這種侵蝕開始以同化的部位為基點,試圖從體內穿過直抵大腦。
如同大腦被侵蝕的話,是否能夠完全通過腦硬體維持人格、意識和思維?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一點都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去驗證這個猜想。
在沒有義體化的身體部位被侵蝕的同時,我用力掙紮,不斷用匕首割去限製自己行動的血肉觸須,在一半仍舊具有人體原本功能的內髒變成那種醜陋惡心的血肉腫瘤之前,觸須囚籠再也無法固定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