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張伯,真是得罪了什麼人。”
張希辰歎口氣:“無外乎是狗急跳牆、惡人先告狀的把戲。”
我有點沒明白。
張希辰解釋道:“爸之前一直想檢舉一個人,這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區局的正局長。”
經張希辰這麼一說,我一下子恍然了:“既然上麵有人咬著不放,那麼,這個所謂的正局長,上邊一定有人。若是要翻案,肯定會牽扯出一大片。”
他站起來,圍著屋子轉:“我相信爸吉人自有天相。”
“還有一點,”我說,“他們是怎麼知道你賬戶裏有巨額存款的?”
張希辰說:“這不難解釋了,應該在我的開戶銀行有人。被你這麼一說,還真要牽扯出一大片呢。不過現在……”他頓了頓,“我也不想去牽扯什麼人了,明哲保身,讓爸先脫身再說。爸的事會開庭審理,我需要給他請個律師。”
他看向我,我明白他指的是誰了:“你說舒青對嗎?”舒青就是陳柏青的愛人。
張希辰點點頭:“這次庭審是很重要的機會,爸是被栽贓陷害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但我們還是要托關係……”
我看著他的眼睛:“你是說……開審的法院院長?”
那些上位的高官,他們需要什麼,我們便給什麼,他們忌憚什麼,我們也給什麼。不過在我和張希辰看來,給錢是最直截了當的。而且還不能給的少,越多越好,但又不能一次性給,因為他們害怕擔起受賄的名頭。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亙古不變。這世上真有兩袖清風的官員嗎,我對此深表懷疑。
開庭那天,張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他的陳詞是白紙黑字打印好的,照著念就行了。舒青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據她說,這個案子在她看來,要打贏,如翻掌般簡單。我知道她不是吹噓,她以前的戰績足以讓其他律師望而卻步。
宣判結果的時候,張希辰緊緊握著我的手,我知道他在緊張,他雖然一直跟張伯吵,心裏卻是在乎他的。他是他唯一的父親,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被宣判無罪的時候我們都鬆了一口氣。舒青後來說,她有能力牽出幕後耍黑手的人,可是既然我們不想,她也就不惹禍上身了,於是走了保守路線,單單確保張伯能夠安全脫身。
張伯的年紀其實也不小了,再過個幾年,便可以退休了,範不著臨走了還要惹一屁股麻煩。這話是我對張希辰抱怨的,張希辰也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張伯。
這事雖說虛驚一場,但給兩家人的打擊都很大。
張希辰與張伯的關係,似乎更疏離了,但我心裏清楚,父愛如山,子愛也如山。
這事之後,日子照樣過。
我把租書店的經營模式改了,一半租雜書,另一半用來售賣雜誌、學習書籍和學習用品,生意還算過得去。
生活中,總是有大大小小的坎坷等著我們去麵對。走的路越長,那份羈絆就越深。
十幾年後某一天,已是老油條的我摟著張希辰說我愛你。
張希辰對此嗤之以鼻,他說:“我等這話等到沒感覺了你才說,還不如做點有實際意義的。”
於是我又肉麻地來了一句:“那就再陪你走個五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