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顏雪問他:“你真的去追我了嗎?”
鄭嶺南臉黑黑紅紅地道:“我哪裏知道,我……我當時喝醉了。”
顏雪撇了撇嘴。
鄭嶺南問她:“……你為什麼不下車等我?”
顏雪挑眉道:“我為什麼要等你?”
鄭嶺南憤聲道:“我是你老公!”
這是多年以後,他已經在巴黎街頭找到她了。
那時。
顏雪聽了他的話,抿著嘴,隻是羞澀的笑,不言一句。
她沒告訴他,當時她真的下車了。
“各位旅客請注意……”火車快入重慶站的時候,顏雪接到鄭嶺南的短信。
他說:乖,下車,等我。我愛你。
也許是最後三個字的魔力吧。
顏雪不止一次那麼想,車進入重慶站的時候,她拎著行李下來。其實很茫然,跟著悉悉索索幾個乘客朝火車站出口走去。
夏天後半夜的風已經沒了絲毫燥熱,帶著冷冷的涼意,摸著顏雪的皮膚。
站在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出口,找不到熟悉人的臉,她大哭。
她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是個笨蛋,是個二百五。
從成都到重慶要很長一段的路的,他怎麼可能會來呢?
就算他有能力,就算有特權,也不會這麼快啊。
更何況,顏雪也知道他並不是鋼鐵強人,在爺爺薑一鳴麵前,鄭嶺南就是個嬌弱的孩子,不抵他一腳踹的。
在北京的時候,吳雅蘭也跟她說過,鄭嶺南在成都的情況。
吳雅蘭說:……在北京呆的好好的,(2008)3月份就可以提幹了。現在又去了成都,那邊也沒個熟人,隻怕還要熬個三五年。
顏雪沒接話。她也為他惋惜,可是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吳雅蘭說:你好好想想。嶺南是個不錯的孩子,有時候有些固執。他……這次確實不對了。不是有句話說,愛之深,才會責之切嗎?
顏雪依舊沒接話。那時候,她不覺得他們之間有愛情的。他有各種現實的考量,而自己呢,被威逼著,走下去隻是迫不得已。
縱然如此想,顏雪還是在火車站出站口,等到天明。
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顏雪笑著哭了,望著它。
她對自己說:以後別傻了!
可她還是傻的可憐!
等她剛回N城,連瞌睡還沒來得及打,剛把行李遞給顏爸,就接到吳澤打來的電話,說鄭嶺南高燒不止,一直叫她名字。
顏爸偷聽了她電話,也知道她去了四川,瞧她一臉憔悴,忙問道:“你和小南吵架了?”
顏雪張嘴欲言,我們離婚了,可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去了,垂首道:“爸,我困了。”
顏媽上前替她擋了四鄰的問話,低聲對她道:“你在家這段時間,有人問你姐的情況,你別吭聲啊,一律說不知道。”
顏雪一路哭得腦袋疼,卻還是聽進去顏媽的話,忙問道:“媽,我姐怎麼了?”
顏爸瞪了顏媽一眼,責備道:“孩子才回來,你就說這些個,真是……你,看看你,不是讓孩子白操心嘛,她又幫不上忙。”
顏媽摸著眼淚道:“我不服氣嘛。那個時候,咱們可是把國棟當兒子疼的。現在他……當了個什麼破主任,就了不起了,那麼糟蹋人。”
顏雪唬了一跳,二姐和二姐夫是大學同學,比顏風還早兩年結婚,一直是恩愛夫妻啊,聽顏媽這話兩人出問題了。她一陣頭疼,眼一黑,就暈倒在顏爸懷裏。
等到醒來,天已經黑了。
顏爸見她醒來,遞給她一杯牛奶道:“喝吧。你這孩子到底怎麼弄的,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竟然餓到暈倒。”
顏雪紅著臉道:“暈車什麼也吃不下。”
“不是做火車嗎?”顏爸覺得女兒沒說實話,這麼問了一句,也沒再深入,轉而道,“現在好了些沒?”
顏雪小口喝著牛奶,頭腦清楚些,問顏爸道:“我姐和姐夫怎麼回事?”
顏爸一臉怒色,卻難掩悲哀,道:“他們要離婚。”
“離婚?”一聽到這個詞,顏雪心驟緊,猛喝一口牛奶,壓壓情緒道,“怎麼突然要離婚啊?”
顏爸沉默不言。
顏媽進來,哭哭啼啼地道:“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在外麵養了狐狸精,給他生了個兒子。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當年那個笑得一臉羞澀,一切唯姐姐馬首是瞻的姐夫,竟然也有這麼一天。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那麼幸福……
“那現在怎麼辦?”顏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