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D城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他笑:“你在想我,是不是?”
她一下一下地捶打他,嘴裏命令著:“嚴肅點兒!”
“好好好。”他舉手投降:“我去D城是為了處理公司的業務,從現在開始,我宣布,我要陪你在A城生活了,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那公司要怎麼辦?”
“我已經正式在那邊辭了職,轉到A城發展。”他無所謂地說。
“那你母親那邊呢?”
“這段時間我已經慢慢做通了她的工作,放心,她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她感動地看著他,幽幽地說:“你做了這麼多,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他抱緊她,深情地說:“隻要你肯嫁給我,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難過得笑了。本以為他在介意她的過去,他卻偷偷跑回D城為他們的未來做最艱難的決定。他知曉她曾經受過的傷害,再不忍心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所以,所有的困難,他決定獨自扛起。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問她。
“我願意。”她深情而羞澀地回答。
他們的婚禮定於一個月以後,婚禮簡單卻熱鬧。參加婚禮的全是他們的至親好友,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張明輝竟然邀請了林耀揚。他明白斯諾的心意,他不要她因一時的賭氣而遺憾終生。斯諾感激他的安排。二人站在台上,感歎時光匆匆。原來,那些我們無法忘記的,無法釋懷的,甚至無法容忍的,終會在歲月靜好中沉澱下來。
斯諾曾經在培訓中心教過的一個小朋友還特意過來送上祝福。幾個月前,那個小男孩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術,他的母親告訴斯諾:“手術很成功,他可以重新看到這個世界了。”
斯諾彎身在小男孩兒的眼睛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溫柔地說:“寶寶,從今以後,你會用這雙發現美的眼睛看到這個世界裏最美麗的顏色。”
小男孩兒調皮地說:“站在我眼前的林老師就是全世界最美的了。”
眾人一陣歡笑。
唐奇峰過來道喜,風趣地說:“全世界最美的已經讓別人娶走了,看來,我隻能等世界第二美了。”
斯諾大笑:“別急,回頭遇見不錯的女孩兒,我一定首先介紹給你。”
話還未定,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兒從對麵走來。斯諾大叫一聲:“婉馨……”
唐奇峰本能地抬起頭,他們的眼神在人群中相遇,那一刻,時間就此靜止了,靜止了……
於婉馨是一個月前回到A城的,現在是張明輝在A城的助理。在廣州那段無望的日子成為她人生中最沉痛的曆史。
其實,那個男人對她很好,經常帶她出遊,給她買昂貴的奢侈品,讓她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過上上好的生活。可是這樣的好,依舊換不來她的歡心。她不要他的擁抱,抗拒他的親吻,這樣的拒絕使他心灰意冷。他曾無數次扳過她的臉頰,悲傷地問:“和我在一起,真的有那麼痛苦嗎?”
她不解釋,隻低著頭,一遍一遍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他生氣,他發怒,他跪下來乞求她,她卻依舊無動於衷。她的靈魂早已被那一場又一場的想念掏空,再沒有多餘的情感留給他。
這樣的糾纏持續了半年,他終於敗下陣來。既然給不了她所要的幸福,他唯有放手。他曾經為他們勾勒出的所有美好未來全都成為臆想中,絢爛的一瞬,再沒有實現的可能。
送她離開廣州的時候,他深情的對她說:“我等你,等你回頭。”
她上前,感激地抱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不要等我,不要等。”
登上飛往A城的飛機,她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明白,人之一生的愛怨嗔癡都是一場盛大的鬧劇。她無力與命運抗衡,可是她至少可以成為自己的導演。她不要將將就就地將自己交付,更不要在遺憾中度過餘生。
那個男人對她的癡情,她一直心存感激,如果沒有往事種種,她是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如果現實太過淒涼,她也是有可能再回去找他的。可是她卻再次遇見了唐奇峰,與他的目光交彙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她要的,就是此刻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的,讓她癡念許久的他。
他走過去,她亦走過去,沒有過多的言語,擁抱首先代替了一切。
斯諾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之前並不知曉原來於婉馨就是唐奇峰故事中的女主角。不過,那又如何呢?此刻真實的擁有已經掩埋了過去一切的悲傷愁苦。
與張明輝喝交杯酒的時候,她突然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剛剛恢複視力的小男孩兒。從此,他將用那雙眼睛讀出這個世界的一切未知,美好的,肮髒的,感動的,平淡的……不管他願不願意,終有一天,他還會用那雙眼睛掠過世間最讓人嗔癲癡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