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懷南直愣愣看著她,忽然想起自己打扮成侍應生混入酒會的那一晚。
梁向晚低胸小禮服,雙腿筆直,身材高挑,大濃妝,長直發,卻當真是明媚動人,絕對的焦點。
隻是行為不端,挑了最老最猥瑣的男人,也是紅唇微張,誘惑的表情,“來,張嘴。”
祝懷南將懷裏的女人一推,嚇得往後挪屁股,彎腰自台上摸個打火機,點著煙咬嘴裏啪嗒啪嗒的抽。
女人一頭霧水。
祝懷南被煙熏得直閉眼睛,自嫋嫋青煙裏鬱悶地說:“老子被家裏逼婚了。”
女人大吃一驚,“誰家的女兒這麼好運,居然能做祝少的老婆。”
祝懷南皺著眉頭,“她是好運,可老子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這會子是勇當接盤俠,指不定剛一結婚就讓他喜當爹。
頭頂一個帽子綠油油的冒著光,他祝懷南好歹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結婚沒幾天就蹦出來個包子跟著跑,還怎麼讓他在朋友圈裏立足。
女人滿臉偷笑,心想給你個杆子你還真敢往上爬。
擱下杯子,又提酒瓶倒了半滿,仍問:“說嘛,哪家的千金。”
祝懷南黑著臉,“不說,沒臉說。”
“那你臉呢?”
“找了個陰暗的小角落藏起來了。”
女人哈哈大笑,“真是的,本來人家不好奇,現在被你弄得心裏癢癢的。別灰心喪氣啊,你父母那頭把著關,準保是個好姑娘。再說了,這人再差,能敵得過梁向晚?”
祝懷南一臉鐵青,瞪過去,“……”
回家途中尚且歎息連連,怎麼回國之後人生便急轉直下,現如今更是命途多舛,偏遇上多事之秋。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瞄準路麵上的一顆小石子用力一踢,手機卻自褲袋子裏蹦躂出來,一抹笨重的弧線砸在視線裏。
祝懷南趕忙去撿,正好進了一條短信,是房東耐心告竭,警告他明早再不交租,便扔了他的東西趕他出門。
祝懷南無比煩悶,掏了半天口袋,卻隻扯出幾張揉成團的碎票子,再細想,幾張信用卡早就到了額度也不頂用。
本來賣了梁向晚的那條新聞之後,一心想著先把欠了不知多少天的租費交了,然後再喝酒,再泡妞。
可現實和理想總有差距,他本就沒什麼節製,這又是躺在軍功章上好多天都沒精神開工,那麼一大筆酬勞,現在就剩下這麼幾團幹貨。
母親的話這時候夢魘似的纏著他。
如果現在結婚就能擺脫這一切,萬一爸爸回心轉意了呢,萬一他同意把一半家產分給他呢。
兒子結婚,一套婚房總也還舍得買吧。
再差再差,好歹還能落一有錢老婆,新世紀的男人就是要上啃得了老,下啃得了婆。
可他祝懷南怎麼說也是搞文藝工作的,所謂的文藝青年大多有傲骨,甭管渾身上下多少銅板味,不低頭的時候絕對抬頭挺胸。
當初不是說好了自力更生才是人生不變之主題?
不依賴家裏,老子照樣能活得滋潤。
自己鐵骨錚錚一熱血男兒何苦要為五鬥米折腰。
大不了,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自己這腎還剩下兩個。
祝懷南拍拍肚子,暗暗下定決心。
走幾步,停下,走幾步,又停下。
半晌,掏手機。
“喂,媽,你說我和梁向晚什麼時候結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