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早膳(1 / 1)

翌日,雞鳴過了兩聲,寶衣才慢悠悠起了。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睡得最晚的一個懶覺了。阿月幾個是粗使,早起了去做活兒。寶衣如今是二郎屋裏伺候的人了,每日的活兒不知道要少了多少,便無需那麼早起。

唐朝的百姓慣常是吃兩餐的,褚府是高門,主子們倒是吃三餐的。可也沒有奴才都吃三餐的道理,從前她日夜顛倒地在片場忙活的時候倒還沒覺得這吃飯有這麼重要,如今每日定死了隻得吃兩餐,她倒有些不習慣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每每晚上覺得饑餓難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是以這滋味實在不咋地的胡餅,也隻能就著碗清水吃了。寶衣狠狠咬了一口,牙根瞬間一酸。入口實在有些糙,可上麵還綴著幾粒芝麻,還熱騰騰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她慢吞吞地咀嚼著,倒也吃出幾分香甜來。這自然不是加了糖的緣故,這年頭糖這麼金貴的東西,哪裏舍得給些不值當的奴才們享用的。

如果沒有人那麼沒有眼力勁兒的來打擾,寶衣想,這頓早飯還算是很圓滿的。

可有些戲碼已經持續了兩個月,今日自然不會有什麼意外。

“喲,我倒是誰,原來是二郎眼前的紅人寶衣阿姊啊!”來人正是大廚房的管事婆子之一—顧春。原先的寶衣剛一入府,她便替自己的兒郎相中了她。可沒成想,這小丫頭不識好歹的很,竟然一口就拒絕了她,惹得她在一群丫鬟婆子麵前好沒麵子。顧春從此便把寶衣給恨上了,她穿越以來天天都要在廚房受她一頓好氣。無非是說些瞧不上她兒郎看她能配個什麼好貨的狠話,寶衣從前不與她計較,她自己說了一通沒趣便也自去做活兒了。

然而今日卻有些不同,顧春想這臭丫頭不聲不響的,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她心裏窩了一肚子的火兒急待著發泄出來。橫豎二人梁子早結下了,她也不怕她在二郎跟前使絆子,也不看看她顧春是什麼來曆,她可是二郎乳娘家的姊妹,雖說她那沒福的妹妹已經不在了,可這褚府到底還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思及此,她便削尖了嗓子道:“怎麼著,阿姊這是攀上了高枝兒,眼裏便沒有我們這半隻腳踏著棺材板的老婆子了麼。”顧春看著不過三十四五的年歲,哪裏就是要進棺材的了。

“顧大娘這是哪裏話,若是大娘沒有旁的吩咐,奴這便要去方圓齋當差了。”寶衣不欲多呆,隻神色恭謹地回話,不怒不嗔。

“喲!上趕著到阿郎跟前去露臉麼,可還有什麼狐媚的招數沒使出來。”顧春這話也實在是太難聽了,寶衣再沒有脾氣也站著不說話,隻瞪著顧春。

顧春心裏一陣發虛,這丫頭這麼瞧著倒是挺有架勢的。擺給誰看呢!不過就是阿郎抬舉了一絲,就這樣端著拿著的,當她顧春好欺負麼!

“這是怎麼了?”溫柔的女聲傳來,來人正是顧春的死對頭黃玉,二人同是廚房的掌事婆子,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二人麵上還好,私下裏早是水火不容。

黃玉平日裏對一眾小丫鬟很是親厚,待寶衣也還不錯,可寶衣對她也是淡淡的,原因無他,這個黃婆子總喜歡在她被顧婆子欺負的狠了站出來幫她,生怕人不記得她雪中送炭的恩情。都是一個院子裏待著的,能不知道這發生了何事麼,是以寶衣便沒有那個心思跟這樣人做門麵功夫。

“見過黃大娘。辰光不早了,寶衣這便要去方圓齋當差了。”她不帶表情地說罷,便徑自去擺還了碗,朝方圓齋去了。

黃玉與顧春自不能攔她,二人皆有些怔怔,果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麼。

“黃玉,收起你那套調調吧,平白擺了給誰看呢!”顧春向來不買她的帳,沒事就充好人,假裏假氣的,她最是看不過了。

“阿姊說的這是什麼話?這裏除了你我還有他人麼?”就是擺給你看,最好惡心死你,成天以為自己了不得,端著個二郎乳娘娘家人的架子,是有多金貴的身份啊!

“你!”要論耍嘴皮子,顧春自是比不上黃玉,這要是在平日,顧春便要撒起潑來了,可今日不同,黃玉同樣在寶衣那裏碰了個軟釘子。她心裏暢快的很,便不稀得與她多囉嗦,哼哼笑著自回了灶間。她甚至覺得寶衣也還是有點眼力價兒的,雖然沒能瞧上她的好兒郎,可好歹還知道那黃玉不是個好的,心下對寶衣的成見也淡了許多。心裏還暗暗決定回頭見了她要給些好臉色,畢竟人家可是阿郎跟前的人了,還是莫太交惡的好。

不知,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