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沉默的低下了頭,發絲遮住他的眼眸。
“你……吃些東西就休息吧,我還得回娘娘那兒……”為了不再說錯話,小海子支吾著說完話,轉身逃離這間屋子,好似身後有什麼鬼怪追著他一般。
隻當他害怕被傳染天花,無言注視著他離開後,掀開被子,撐著床沿赤腳踩在地上,慢慢往桌子挪去。
食盒裏是霍梓卿特意讓赤芍煮的燕窩粥,還有一些小點心,每日的用藥自有人送來,而飲食方麵怕是無人關心的。
無言一勺一勺的喝著粥,臉上莊重的神情像是在品味世上極為珍貴的佳肴。
對於霍梓卿來說這隻是一碗粥,而對無言來說,或許是拯救他的仙藥,人心冷暖,由此自知。
暄兒患病後,霍梓卿夜間難以入睡,每每需點上安息香方能勉強入眠,可今晚,即使燃上安息香,霍梓卿也是夜不能寢。
小海子回來後立即向霍梓卿稟告,無言如今怎樣,處境怎樣,當小海子一字一字說出那裏的環境,霍梓卿腦海中不可抑止的就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麵。
空蕩蕩的房屋,陰暗潮濕,隻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櫃,房簷上布滿蜘蛛網,牆角偶爾還有鼠蟲閃現。
霍梓卿不敢想象,承乾宮還有這樣的地方,無言身患重疾,那樣的地方怎能養病?
微蹙眉頭,霍梓卿轉身朝外,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又是十五了,這樣的圓這樣的亮,突然想起殷雋塵,他現在怕是摟著皇後正酣睡吧。
明日定要吩咐小海子收拾一間幹淨的屋子給無言……
想著萬種念頭,霍梓卿慢慢闔上眼睛,進入夢鄉。
今兒個是十五,殷雋塵自然在鳳儀宮,隻是和霍梓卿想的不同,殷雋塵和她一般難眠,翻來覆去好久,還是毫無睡意。
無奈之下,為了不驚醒風靜凝,殷雋塵隻得掀開被子下床,背手走到窗前,望著承乾宮的方向,幽幽歎氣。
皇上睡不著,風靜凝怎麼能睡,她睜著眼看著殷雋塵走到窗下,心中明白他是為了何事憂心,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風靜凝從前不能明白那些善妒爭寵的女子,現在倒是明了,自己的丈夫徹夜難眠惦念她人,心中如何能好受,縱然她知道那人是霍梓卿,是殷雋塵心尖尖上的人,她心裏升起了不一樣的情緒,皇上……真的很在乎她啊。
七月中,月兒圓。
薛行之端著酒壺依靠在大樹的枝頭,仰頭望著夜空,想起霍梓卿,心髒不由得一陣疼痛,如今她的一喜一怒,一笑一哀,都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
飲盡壺中清酒,隨手將酒壺扔下,深夜裏酒壺碎裂的聲音格外的刺耳,薛行之眼神一變,雙手用力握拳,仿佛決定了什麼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