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還是很擔心啊。’用最溫柔的笑容來說出那些最為殘酷的話語,其實自己的心裏怎麼可能一點波瀾都沒有呢,又不是死掉的人啊。更何況死掉的人還有魂魄呢……
“我…我知道了。”慘白著臉色,顫抖著嘴唇,玉噷輕聲說出這句話,他現在發現,喜歡上眼前這個女人是他一生之中做出的最大悲涼之事,可怕的是,直到現在他亦從未後悔。
這個女人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人去愛,愛上她是一生之幸亦是不幸,被她愛上大抵他會是這世上最為幸運的人。
可惜,她太過專一;幸好,她很專一。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那麼,你的選擇呢?”濃厚的悲傷,卻誰也看不清楚。
“我選……留下。”疲憊感一瞬湧入全身,他的模樣苦澀,氣息虛無。
“你是隻聰明的狐狸,還懂得愛惜自己的性命。”默淺淡淡掃視了他一眼,下了個定論。
“那麼,安心休息。”出乎意料的,默淺像鬆了口氣般的離開房間。她為自己不用殺他而放鬆;他卻以為她是因為解決了自己這個曖昧不明的狐狸精而輕鬆……
銀灰色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隔著一堵牆的兩人,就好似隔了一整個世界。他們間的距離,用什麼來彌補呢?
沒有人知道。
‘原來,心痛就是這個滋味啊。’他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緩緩撫上心口,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遲緩悠長的心跳似在他手中跳動。
沒人知道他的痛,更沒人了解作為一名仙尊的她的無奈。
她在走出房間時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但也隻是險些。隻是在那一瞬之後她便恢複了最初冷清的模樣,看不出情緒波動。
“這世界不允許我脆弱,便隻好硬扛。”狀似風輕雲淡一笑,不再回頭。
“從此後,再不說喜歡你……”觸摸著床上一圈圈繁複冰冷的紋理,顫了顫蝶翼般秀長的睫毛,綻開絕望的笑顏,靜謐而壓抑。
————
貪婪地嗅著屬於淡羽殿的氣息,淡羽沁然笑開,“終於回來了,真好。阿淺,你還在想我嗎?”
默淺倏忽感到一陣熟悉無比的氣息,目光忽的變得有些迷茫,‘這是……他的氣息?’其實,當初自玉噷來到這殿裏之後,本以為是刻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個人的模樣竟變得逐漸模糊。
現在仔細想來,到底是誰變了呢?
默淺緊抿住唇,垂下的手動了動,在原有的保護禁製下又多設下了一層禁製非她自己不能解除。“……原諒我。現在麵對不了你。”
淡羽臉色變了數變,他如今眼睛雖盲,但他現在的感知要比一般上仙級別的要強大的多。自是知道這周圍沒有其他仙的存在,但……
“她居然……下了這樣的禁製!”之前的喜悅消逝,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慌與不可置信。
“是被那種東西…迷了眼麼……”唇角詭異的拉大再拉大,眼裏
的情緒紛雜。獨能看懂的,也不過是瘋狂與懊悔,至於其他,恕難明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眉眼舒展似在笑,卻依然如那時一般笑得絕望。但,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不記得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那一段記憶是模糊的。
總有那樣一段時光,讓自己回想起來不知為何撕心裂肺,卻想不起其蹤跡。
她知,她不該有心;她亦曉,她不配有心。可是,為何喜歡一個人那麼讓人痛苦?這世界上,真的不會有神仙眷侶嗎?
想了想,又突兀的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呢?
“唔…咳咳”默淺以手掩口,再看時,金紅色的血液順著手緩緩而下,眸色漸暗,麵色蒼白茫然。傷了根基嗎……苦笑了笑,疾步離去。
——
“回來了?”眼皮輕輕一抬,嘲諷的語氣盡顯。
而淩淡羽隻是失魂落魄的走著,目無焦距。隻差一點,就摔了一跤。幸好唯心及時扶住了他,“喂,要死不死的幹什麼!”
淡羽沒有管其他,抬頭注視著她,眼裏藏著痛,“你一早就知道對嗎?”
“……是”開口艱難,卻沒有否認。
淡羽陡然拉住給那人換上的青色衣衫,聲線狠戾低沉,“你可以預見未來,對吧。”沒有用疑問隻剩肯定。
“對。”
“嗬,早該…知道的……”彎了彎唇,滿是苦澀。
“那……你能告訴我,至少告訴我……”聲音有些顫抖,不似之前的狠戾,“她到底……”是不是變了……
“是,又如何?”血色雙眸直直盯著他,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