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悠最近有給我補課，所以我才能認出眼前的這四台機器是ZAXIS公司設計開發的室內防衛鎮壓用機器人。機體編號不太記得，比較通俗一點的名字是“電鯊”。之所以如此命名的是因為這種機器人的頭部被設計得很像鯊魚。雖然同樣是機器人，不過電鯊的外形設計可不像剛才參觀的RS-07型那麼親民。這些全身覆蓋著金屬外殼的四足機器人裝備有電擊槍、震撼彈等鎮壓暴動用的裝備，隻有我一有反抗的跡象，這些玩意會一股腦們招呼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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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個電鯊型機器人對峙了大約半分鍾後，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安保人員走了進來。
“這位先生，這裏的設備是不允許參觀的。對不起，我現在要核實你的身份。”
自知理虧的我什麼話都沒說，從錢包裏取出了我的身份證。
不過對方並沒有接下我交出的證件。
“身份證？不，不需要用身份證。”
“什麼？嗚啊！”
一道藍色的光線突然掃過我的雙眼，那是由電鯊發射出來的光線。
——虹膜驗證。
我的一些個人信息和基本資料立即被上傳到安保人員手上的平板電腦中，確實用掌紋或者虹膜來確認ID會更有效率，不過在你做之前能不能先知會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審閱完我的資料之後，安保人員說道。
“古手川先生，我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不過還是請立刻您離開本公司吧。”
真是直白的逐客令啊……不過我也沒辦法反駁。
“這邊請。”
在離開之前，我又望了一眼那個女仆機器人，正巧她也在看向我這邊，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她又很不自然地把頭低下。
……
被請出了ZAXIS公司之時，天空已經變成了茜色（橘黃色），秋天的太陽已經準備好下班了。
也不知道其他人要參觀到什麼時候，所以我不打算再等他們，給悠發了一條“我先回去了”的郵件，就離開了那裏。
話說回來，邀請我來ZAXIS公司的是悠，那麼我的行為是不是會給他添麻煩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明天有必要向他道歉啊。
帶著憂鬱的心情，我走到了車站旁邊那家看上去很時尚的西式甜品店，打算吃點東西慰勞一下自己——
“嗚啊~這年頭一個男生獨自來這種店吃東西還真罕見呢。”
“就是就是~”
有時候我真的很恨自己的耳朵太尖。
現在的初中女生都太目中無人啦！難道裝潢時尚的西式甜品店還有“禁止男性一人前來”的門檻？誰說西式甜點就一定比和式點心高貴——
“客人……請問你要點什麼？”
啊，顧著在心裏吐槽，都忘記點東西了。
“給我打包一個藍莓布——”
轟轟！！！！！！！！！！！！！！！！！！！！
一陣像打雷一樣的聲音，將“藍莓布丁”的“丁”字給吞沒了。
聲音好近！這不會是遠雷……該不會是雷電劈到附近的什麼東西了吧！？
“客人？你要什麼？”
“誒？”
服務員小姐一臉平靜地望著我。
“呃，你沒有聽到嗎？剛剛——”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又是一聲雷擊！比剛才更近了！
“聽到？聽到什麼？”她的表情，隻是從平靜變成了迷惑。
“哈？剛才不是——”
這個時候，我突然注意到一個異常。
甜品店裏沒有一個人會像我一樣慌亂。
這麼大的響聲，她們不可能聽不到啊？是我耳鳴了？但我覺得自己的聽力還很正常啊？
咣咣咣！
又來了……
“客人？”
“……”
我把錢包放回口袋，無視身後傳來的“這個人怎麼回事啊？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的猜疑聲，離開了甜品店。
咣咣！！
聲音還在繼續，可是街上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小孩子們依舊在那裏嬉戲，完全沒有被驚嚇到。抬頭看了看天空，根本就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如果這真的隻是幻聽的話——
咣咣咣咣咣咣！！！
為什麼聲音會這麼真實？
我單手抱著自己的書包，往雷聲的方向跑去。
應該不會很遠……
因為平時都有在鍛煉，所以我對自己的體力還是挺有自信的。
這一點距離，很快就能到達——
前方二十米左右的T字路口的拐角處，飛出了個“東西”！
那個“東西”就像是在水麵蹦跳的石子一樣，在地麵上以極快的速度彈起、落下、再彈起，直到撞在了路燈的燈柱上，才勉強停了下來。
“咕……”
我咽了一口口水，把視線定焦在那個“東西”上——
是個人！
那個“東西”的輪廓，絕對是個人！而且根據身材的曲線判斷，應該是個女孩子！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得認不出原來的樣子，裸露的肌膚和黑色的短發上也滿是灰塵，她那沒有焦點的眼睛就這麼圓瞪著，有點嚇人，四肢無力地抽搐著，證明著她還能動。
“啊！”
我想要穿過馬路去幫助她，可是高速通過的汽車又把我逼退了——
慢著！
為什麼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去關心她？
馬路上的汽車還是照常行駛，行人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一個年輕的婦女從倒在地上的女孩身邊經過，可是她甚至沒有去看一眼。
冷漠得讓人覺得可怕！
“嗬嗬~嗬哈哈~”
這個時候，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銀鈴般的笑聲，一個金色頭發的女生，從剛才那個女生飛出來的拐角處走了出來。
她就是那個笑聲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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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麗的金色長發，在頭的兩側紮著兩個馬尾辮子，瞳孔是淺褐色的。身著一件以黑色為主基調的可愛連衣裙，露出了白皙的雙肩和誘人的鎖骨。身材纖細，身高也就一米五上下，看上去也就初中生左右的年紀。
本以為她是外國人，可是她的臉部輪廓卻是呈現出東方人的模樣。
“起來啊？你不是很耐打嗎？”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不過那個殘虐的語氣，和她可愛的外貌一點都不相稱。
“你以為可憐兮兮的躺在那裏，我就會手下留情嗎？”
緊接著，我看到了一副非常超現實的光景——
滋滋滋——
泛著藍白色光芒的雷電，從地上竄出來，在金發少女的掌心聚集。
簡直就像是她把雷電從地表上抽出來一樣！
可是，瀝青質的地麵不是應該是絕緣的嗎？
這是怎麼回事！？全息影像做出來的特效？這裏是科幻片的錄製現場嗎！？
可是放眼望過去，我也沒見到一個類似於攝影師的人。
“嗬！”
金發的少女發出輕微的呼喊，然後揮動自己的手臂，把以自己的掌心為端點的雷電像鞭子一樣抽了下去。
咣！！！
雷鞭抽打的同時，我的視線一瞬間被爆炸開來的藍白色光芒充滿，刺眼的光芒讓我的眼簾反射性閉合了，來不及捂住的耳朵被近距離的雷擊爆發出的巨響炸得嗡嗡作響。
五感被奪取其二，導致我內耳中的半規管神經功能紊亂，身體的平衡感出現問題，差點就像一個醉漢一樣踉蹌地摔在地上。
等到我的視野勉強恢複之後，我看到的是雷鞭在地上留下的像彎曲的蛇一般的痕跡，和崩裂到四周的碎石。
滿目狼藉的街道，讓我意識到，剛才的一幕並不是假象。
“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被勒得緊緊的，雙腿也開始發軟。
魔法？超能力？
雖然現在的世界變化很大，可是也沒聽說過有那個機構研究出了超能力啊！
那麼那個金發女孩是怎麼在不借助任何道具的情況下做到那樣子的事情？
對了！剛才那個女孩子呢？
我尋找著剛才倒在路燈杆旁邊的女孩——
那個路燈，估計是被雷鞭命中了，中間有一段變燒得焦黑，像是熔化了的糖一樣嚴重變形，更加讓人震驚的是它居然沒有從中間斷開！路燈下端的地麵像是被小型隕石擊中一樣，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那個女孩子，該不會是被炸碎了吧！？
我的大腦迅速模擬了一下碎肉四濺場景，頓時感到一陣惡心。
視線一轉，我就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那個少女正在十米外站著，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拖著那副傷痕累累的身體站起來的，反正她是做到了。她的一隻鞋子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不過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木訥，然後我注意到，她的右手——
化作一團焦黑的那個“東西”，已經不能稱作手臂了吧……
那團焦黑的“東西”，在我的眼前，從少女的肩膀上脫落了——
就像是把手指插入喉嚨一樣，一陣嘔吐感湧了上來，我強忍著倒流的胃酸，勉強維持著站立。
“嗬嗬~你看，不是還能動嗎？”
金發少女動聽的聲音，在我看來更像是鎮魂曲。
“嗚呣，直到你徹底動彈不得之前，我是不會停手的哦~”
她把雙手拉往身後，然後迅速拉回胸前，做出一個和“拍掌”類似的動作。她的手指上像是連接著無形的線，線的周圍有雷電圍繞，隨著她的動作形成了一個由十道雷電組成的交叉網，那個網要“捕獲”的目標自然是已經傷痕累累的少女。
眼看她就要被複數的雷電炸成渣了，她卻突然跳了起來，那一跳足有三丈高，她扭曲著身體從雷電之網的縫隙中穿過，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現在我已經充分的意識到，我眼前展開的，是一場“怪物”和“怪物”之間的對決。
但是，為什麼其他人，對此完全熟視無睹呢？
雷電之鞭依舊在漫天揮舞，可是……挽著手臂說笑的情侶、上班族、結伴回家的學生，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無視著這場宛如科幻電影般的對決，馬路上的汽車也貿然地來回穿梭，似乎根本不怕被波及到一樣。
到底哪邊才是幻覺？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經過我旁邊的人立刻用很詭異的眼神望著我……難道比起那兩個人，我的這一舉動更奇怪嗎？
臉頰上火辣辣的刺痛，證明我這不是在做夢。
可是我現在更希望眼前的這個景象是夢境。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我瘋了？還是說這個世界瘋了？
最終，雷鞭還是把少女扯了下來。
渾身抽搐的少女，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被撈上岸的魚一樣可憐。
“……”
但就算是傷成這樣，她還是連一次呻吟都沒有發出過，這也實在是太詭異了。
“嗚唔，遊戲就到此結束吧，不要再浪費我力氣了。”
如此宣言的金發少女，邁著輕巧的步伐向倒在地上的斷臂少女走去。此時此刻，金發少女、斷臂少女、我正好呈一條直線。所以在我這個方位看來，魔神般的金發少女也正在向我迫近。
怎、怎麼辦？
要是被她發現我在看的話，該不會把我也給抹殺掉吧？我是應該裝成那些默然的路人一樣，還是該直接拔腿就跑呢？
如果危機意識和求生意識真的能觸發人類的潛能的話，我現在有信心跑出個人的最佳紀錄……
突然，斷臂少女用空洞的眼神向我這邊看了過來，然後——
像是求救一樣，伸出了一隻手。
！！！
我身體內，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
等等！等等！說不定她不是在向我求救，隻是下意識的像這裏伸手而已——
手上的書包，掉到了地上——
等等！我根本幫不上她什麼忙啊？她們都是“怪物”等級的啊！像我這種連史萊姆都算不上的凡人根本就——
右腳，抬了起來——
等等！這件事根本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犯不著——
右腳邁進，接著是左腳！我跑了起來，向倒下的少女的方向——
理性什麼的，已經被我拋離在腦後了。
我想起了一句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話。
“你是想要做一輩子的凡人？還是想做英雄，哪怕隻有那麼幾秒。”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英雄”。也從來沒想過化身成為誰的“英雄”。
可是——
我——古手川信廉，就算一輩子當個凡人！也不要做個窩囊廢！
仿佛是用了十幾年的時光一樣，我走到了金發少女的前麵，把負傷少女擋在身後。
金發少女用她那像瑪瑙石一樣的褐色眼瞳望著我。
走近點看，她果然很可愛啊……
“誒？這算是什麼？”
對於我這個意料之外的介入者，她沒有像我想象中一樣立即用雷擊把我轟到地平線去，反倒是帶著一點點笑意地說道。
“嗚唔~沒想到居然有意外收獲呢~”
小瞧我嗎？也罷，我也知道自己不夠格當她的對手——
“發現新的‘ERROR CODE’，記錄檔案——”
身後傳來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想也不用想那是誰。
“你沒事吧？”
我轉過身看了她一眼，可是剛看到她的臉龐，我的視野就被藍白色的光芒吞沒。
莫非是那個金發少女趁著我轉過身的時候攻擊了？不過即使正麵相對，我也沒有能承受她一擊的信心。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意識也開始模糊了。
哈哈，這不是被秒殺了嗎？活該！
我開始嘲笑起自己。
要是像悠那樣的主角式人物，說不定還能帶來個奇跡什麼的，而我明明就是個路人甲角色，逞什麼英雄啊？
活該！！！
活該。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