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著,深紫色的眼瞳已經被淚光迷蒙的模糊,隔了紛紛揚揚的大雪,更看不清二人遠去的背影。隻好閉了眼,狠下心,用力的揮了揮手。
侍衛得令,立即通報道:“放箭!”
頃刻間,千萬隻箭矢破空而出,直奔清歌培公而去,在寂靜無聲的雪夜裏,錚錚作響,令人聽來格外揪心。
周培公聞聲轉身,隻見一隻長箭正對清歌背心而來。便毫不猶豫的停了一步,生生用自己的背為她接了一箭。清歌察覺有異,一回頭,正見鋪天蓋地的箭雨迎麵而來。培公麵上鎮定,微微笑道:
“無妨,跟我來。”
清歌不知有異,慌張的道:
“這麼多箭,我們躲的過嗎?”
周培公淡淡一笑:
“若如此小的陣仗我都不能護你周全,就枉做鎮國將軍了。”
清歌見他說的輕鬆,便信以為真。尚未來得及點頭,隻見他抽出長劍,流暢揮舞,來箭便紛紛落地,竟無法傷及二人半分。在周培公一路罩護之下,清歌果然毫發無傷的跟著他來到了拴馬的地方。
黑暗中周培公深深吸了一口氣,背上的傷似乎比想象中的嚴重,但他仍強忍著痛,笑道:
“就一匹馬,委屈你了。”
說著雙手用力,講她送上馬背,自己接著翻身上馬,與她踏雪絕塵而去。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與清歌有如此親密的接觸。
他的懷裏,緊緊貼著她溫暖的脊背。她的發梢輕盈婉轉,迎風撫在自己的臉頰,讓人想起溫柔的江南,垂至水麵的楊柳。那一刻溫柔鄉裏的美夢,便如某個春日的午後,將自己懶懶照醒的和煦陽光,那陽光裏,還有落紅的溫暖和泥土的芬芳,新抽了嫩芽的古樹也散發著清新的香氣。
思緒飛轉中,又一隻長箭破空而來,正正射中他的背上。心中一緊,他知道將背露給赫連楚桓是多麼的愚蠢,但為了護住清歌,也隻有如此了。他緊緊弓著上身,盡力將她護在懷中,雖強勁有力的箭矢不斷射中自己,但他仍咬牙堅挺著,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抽搐,隻怕她察覺有異,心中害怕。
背上的血已經粘答答將夜行衣粘住,培公自知再撐下去不是辦法,便抽出長劍,奮力一插,刺刀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揚蹄疾馳,很快便離開了伏軍的視線。
罕古麗站在赫連楚桓身邊,一騎二人飛速走遠,便皺眉道:
“追不追?”
“不用追了。”赫連楚桓眯著細長的眼睛,抬手製止了她。
“哥哥怎麼知道大軍不會來了?”
“周培公驍勇善戰又不是浪得虛名,他怎會領大軍前來送死?”
“那既然知道是送死,他為什麼還來?”
“為什麼?”赫連楚桓臉上忽然泛起悲壯的神情道“因為他必須來,他願意為了她送死。”
“她?程清歌嗎?”罕古麗疑惑道。
赫連楚桓聞言,眼睛裏微微泛起淚光,大清朝一代偉將,竟願為這個女人隻身赴死。那若是自己,又能不能有這份決心呢?
周培公,是他日夜做夢都要手刃的人,如今看他深陷重圍,環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何又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個周培公,可抵十萬大軍,這一仗,我們沒輸。”赫連楚桓沒有回答罕古麗,隻高聲宣布著自己的勝利,以在寒冷蕭殺的冬夜給自己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