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皇甫天華反問。
“然也”史翰飛點頭,“縱觀古今戲文,無論才子佳人還是英雄傳記,最少不了的一個橋段便是這英雄救美!試想一群凶神惡煞的惡人,將一個弱女子逼至牆角嘿嘿淫笑。無論弱女子如何掙紮苦求都無濟於事,正當弱女子絕望地準備咬舌自盡時……”
說著,史翰飛將扇子往懷裏一放,雙手抱胸靠至牆角,臉上一副驚慌失措、梨花帶雨、羞憤欲死的表情,他甚至還特意將嗓音捏尖,好讓聲音聽起來像女子:“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史翰飛本就男生女相,若非眉目間的英氣提醒眾人他是個男的,怕是會有不少人將他當成女扮男裝的美女。而如今,史翰飛捏尖嗓音作女聲,加上他的那張臉,饒是共事多年,知道他已經娶了長寧公主,唐永寧還是免不了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仿若真的看見有一個弱女子,被惡人逼至牆角嚇得瑟瑟發抖,還不住地朝自己眨眼。嗯?眨眼?
唐永寧一下子回了神,發現自己想象中的那個“弱女子”,此刻正在一個隱晦的角度向自己眨眼,或許是因為自己長久沒有反應的緣故,他的表情略微有些猙獰,而且眼睛也眨得飛快。
難……難道?唐永寧環顧身周一臉恍惚的其他同僚,又瞥眼站在桌後同樣滿臉糾結的王爺,心中滿是猶豫。但他又想到某人往日裏的淫威,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最終他還是有點不情不願地走向史翰飛,一臉凶狠地道:“小娘子,你就乖乖從了我吧,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
“嚶嚶,難不成今日便是奴家……奴家……”史翰飛用袖子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若真是要遭受那無邊苦痛,我今日不若一死了之!爹,娘,孩兒不孝,如今……嗚!”
“且慢!”一位入戲較深的壯漢喝道,“姑娘別怕,今日我便來好好教訓這等惡賊,看招!”竟是真的舉起拳頭往唐永寧身上打去,拳拳到肉,打得唐永寧倒吸幾口冷氣。
“打得好!”竟然還有人為壯漢喝彩。
唐永寧在心中大罵,這都是什麼事,但又不敢出聲點醒入戲太深的壯漢,隻能虛晃幾招,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裝死。
壯漢看看自己的拳頭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唐永寧,神情愈加恍惚,像是在掙紮著什麼。可是很快,史翰飛含羞帶怯的話立刻將他的掙紮一腳踢至九霄雲外:“不知這位英雄尊姓大名,不知英雄可否娶親。若是未娶,奴家……奴家年方一十八,雲英未嫁,若是英雄有意……”
史翰飛用袖子將臉一遮:“哎呀,當真是羞死我了。”容顏嬌美恍若月下海棠,聲音婉轉更勝翠鳥鳴啼,直把壯漢的心酥了一半。
隻見壯漢一臉色授魂與的樣子,他雙手抱拳作揖準備報出自己的姓名。卻看見史翰飛大步站起,從懷裏掏出扇子,對著目瞪口呆的皇甫天華朗聲道:“看見沒有,這就是英雄救美的全過程。此招一出,天下女兒皆折服,百試百靈!”
聲音清朗悅耳,但確確實實是男聲,壯漢臉上的恍惚神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猙獰。
看著壯漢臉上的表情,皇甫天華與唐永寧的心聲第一次同步:這哪裏是天下女兒皆折服,這分明是天下英雄皆拜倒。看這位,怕是以後對史翰飛都要有陰影了。
無論書房裏的鬧劇怎樣繼續上演,總之第二日清晨,皇甫天華與史翰飛齊齊蹲在鎮上撫幼院旁,目不轉睛地盯著過路的每一個行人。
撫幼院由趙國出資建辦,專門用來收留各種孤兒以及被遺棄的孩子,是趙國子民公認的一項仁政。
“翰飛,我們為什麼要蹲在這裏,而不是去江雪瑤家附近的小路?”皇甫天華蹲在樹叢後,側身問。
史翰飛漫不經心地回答:“江雪瑤雖然住在山腳,但是那座山方圓幾百裏,別說是土匪窩了,連隻猛獸都沒有。如果突然出現幾個膘肥體壯的人往她家小路上一站,說自己是土匪,要搶劫她,她能不起疑?哪來那麼閑的土匪千裏迢迢趕那麼遠的路,就為了搶她一個沒太多錢,也沒太多姿色的孤女?”
“那也不需要來這撫幼院呐,你能肯定她今天回來?”皇甫天華移了移有點發麻的身體,繼續問。
史翰飛有點不耐:“以前在戰場上見你挺聰明的,怎麼回來閑了幾年腦子就變笨了呢!根據情報記載,她每個月都有一個固定的日子到鎮子裏賣她的繡品,然後將賣繡品得到的錢分三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買些零食玩具送給撫幼院的孩子,另一份則是交給撫幼院的管理嬤嬤用來改善撫幼院的飲食。而今天就是那個固定的日子。而且每個月來一次鎮上說明她對小鎮不熟,一個月裏突然冒出幾個不認識的混混,雖然有些怪,但也不至於顯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