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四月,陽光並不像夏日那樣灼人,而是暖洋洋地,照得樹木都舒服的舒展了枝葉。一隻肥胖的虎斑貓趴在屋頂上沐浴著陽光,眼睛愜意地眯著,尾巴一掃一掃,看起來十分閑適。幾隻灰色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在它身邊跳來跳去,虎斑貓依舊懶洋洋地趴著,連理都沒有理睬。
“嗷——”男子刺耳地呼痛聲像一支箭射在虎斑貓的尾巴上,貓咪一下子在屋頂上拱起身子炸毛。它的豎瞳銳利地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什麼敵情後,才懶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在路過一個發絲散亂、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的青年男子之時,它腳步微頓,像是嘲笑一般朝著青年男子“喵喵”叫了兩聲,便鑽入不遠處的花叢中,消失不見了。
“竟然連隻臭貓都嘲笑我!嘶——翰飛你輕點!”皇甫天華一手拿著雞蛋敷在臉上,一手被史翰飛握住擦藥。
聽見皇甫天華的呼痛聲,史翰飛非但沒有減輕力道,反而更加用力地在皇甫天華青腫處摩擦起來,痛的皇甫天華又是一頓慘號。
史翰飛心中暗爽,但臉上卻是一副十分心痛的表情:“王爺你暫且忍忍,這藥酒要用力搓才能化開,雖是痛了點,但王爺的傷能好得更快。”
“潑婦!粗俗!無禮!”皇甫天華忿忿道,“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我早就——哎喲!不過沒想到她居然能對那堆首飾無動於衷,實在出乎本王所料,看來她身上也有優點——啊!”
能看得上才怪了!史翰飛心中暗笑,自己當初挑首飾的時候,可是特意選的那些有典故的飾品。保準讓任何一個知道典故的姑娘見了,立刻氣地火冒三丈,鼻竅生煙,何況是那心思敏捷的江雪瑤?小舅子啊,你這頓毒打受得不冤,不冤……噗哈哈哈。
“既然美飾難以打動她,不若贈她華服?”皇甫天華苦惱,“這鄉野村姑怎麼比那些大家閨秀都難以打動。往日在京城,我隻要往那裏一站,那些大家閨秀總會或豪放或矜持地暗示我。像今日這樣被掃把打出門,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那是因為你長得俊俏,談吐也很文雅,舉止投足間貴氣逼人,光是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哪像現在,臉上易了容,充其量就是清秀,在人家姑娘麵前跟個流氓似的,除了偽裝的身份有點小錢,哪個姑娘願意看上你?不過史翰飛知道,以皇甫天華那個別扭的性子肯定不想聽這個,於是他漫不經心地道:“因為那時你是皇甫天華,而現在你是趙天驕。”
“皇甫天華……趙天驕……”聞言,皇甫天華一下子頓住,他不斷重複呢喃著“皇甫天華,趙天驕”這兩個名字,突然哈哈大笑,“這場賭約也不是那麼無趣!我反倒覺得越來越好玩起來了!翰飛,迅速召集所有人來書房,我有要事要與他們商議!”
說完,竟是連藥酒都不等擦完,直接起身大步進了書房。留下史翰飛握著藥酒一臉茫然:“怎麼突然鬥誌高昂起來了。”
一刻鍾之後,書房內。
皇甫天華站在繪有江雪瑤畫像的白紙前——畫卷上墨跡未幹,顯然是剛剛畫好的——一臉鄭重地道:“今天,我站立在這裏,站立在我們趙國的土地上,站立在我趙國人民用熱血與尊嚴澆灌的土地上!而現在站立在我的麵前的是趙國的人才,從百萬人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你們曾經為趙國打退過西邊的黨項人,也曾經深入蠻族為我們趙國帶來珍貴的情報,為我們趙國擴大領土做出過卓越的貢獻!你們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鐵血英雄!而現在,我將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你們。我們有麻煩了,而且是很大的麻煩。可是你們告訴我,我們趙國的英雄,也就是你們,會不會因為這個麻煩而怯懦!會不會因為這個麻煩而害怕!會不會因為這個麻煩而逃跑!”
“不會!”在場的眾人瞬間熱血起來,他們大聲地呼喊著,仿佛這樣能給予他們巨大的力量將麻煩打敗。
更有甚者竟然感動地痛哭流涕:“終於不用窩在這個小村子裏,每天都打聽一個小姑娘的事情了。”
隻有史翰飛一個人搖著扇子,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很好!”皇甫天華點點頭,瞪了一眼史翰飛後,才側身指向畫上微笑站立的江雪瑤,“我們現在所麵臨的巨大麻煩就是她!江雪瑤!”
場麵瞬間凝固了幾秒,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氛在整個書房蔓延,眾人紛紛交頭接耳道:“我剛剛好像幻聽了,王爺說麻煩是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