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穆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員工,整天埋頭於各種各樣的設計圖稿,從來沒見過真正的死人。自從和辛雨認識之後,他的生活有了不少的改觀,不過像今天晚上這樣古塘夜遊、撈起女屍的事他做夢都沒想到過。
林子穆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認定是自己想多了。死人是不會動的,這麼簡單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自己怎麼能懷疑呢。杜斌和陳力還在一邊討論這具女屍可能的來源,像這種案子在廟子莊這樣的小地方可是百年不遇的,他們兩個都很興奮。
“林子穆!林子穆!你出來吧,做完筆錄我還想回家睡覺呢。”辛雨在一邊暫時作為審訊室的一間偏房裏衝著林子穆嚷嚷,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夏季天亮的比較早,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天亮了。
林子穆瞥了一眼女屍,不料正看見一雙睜開的眼睛。皺巴巴的皮膚,布滿血絲的眼球。
“啊---”林子穆尖叫一聲抓住了陳力的胳膊,“有鬼!真的有鬼!”他指著女屍喊道。
陳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哈哈,什麼鬼不鬼的,小夥子鬼片看多了吧!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趕緊去做完筆錄好好睡一覺,什麼事都沒有。”陳力天生膽大,當年在警校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陳大膽,分配到這個窮旮旯裏來絕對是屈才,不過這年頭沒關係沒鈔票的來這裏也是正式的公務員,況且這又是他自己的家鄉、
“可是我剛才---”林子穆還想再說些什麼,陳力一雙大手把他推了出去。
“你囉裏囉嗦幹什麼呢!快點!”辛雨從審訊室出來給了他一巴掌,“英姐還等著呢。”郭程英脾氣好又特別會拉攏人,很快就和辛雨打成了一片。
在大廳裏的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辛雨掏出手機,哪想到這裏連無線網都沒有,數據連接也隻能搜索到2G。她沒耐心了,靠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又醒了,林子穆還在做筆錄。
實在是無聊,她信步走到停屍間裏。
“還在研究這具屍體?”她伸手指了指女屍身上隻蓋住下半身的白色舊床單漫不經心地說道,。
陳力和杜斌都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看林子穆剛才嚇成那樣,沒想到一個女孩子這麼大膽,竟然主動到停屍間裏來。
辛雨輕輕地嘖了一聲。
“怎麼了?”杜斌和藹地問道,她覺得辛雨肯定要問一些關於這個女屍的問題,小姑娘都喜歡瞎打聽,況且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他還是很願意指點她一下的。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麼?”辛雨兩手交叉抱在胸前,挺拔的酥胸顯得有些擁擠,“她身上這些草繩子這麼輕,放在水裏都能浮起來,她是怎麼沉到湖底的?殺人的人肯定想藏屍,這麼密密麻麻地弄這些草繩子也不嫌費事。繩子包裹著屍體腐爛的更慢,除非殺人的是一個**,就巴不得有人發現這具屍體。”辛雨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是第一個見到這具屍體的人,冷靜下來之後便想到了各種問題。這具屍體不僅僅是奇怪,而且簡直是不合常理,她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那個地方。
陳力微微地點了點頭,這丫頭說的不無道理。其中有一點自己剛才也想到了,浮力方麵她說的很對,這樣包裹的這麼嚴實的類似於棺材一樣的東西,裏麵有相當大的空間,放在水裏是一定能浮起來的。那外麵這層腐爛的水草是怎麼回事,類似於樹枝一樣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想著想著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嗬嗬,小姑娘懂得還不少。”杜斌笑著說道。“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這麼倒黴,年紀輕輕的就遭此橫禍,白發人送黑發人。”說著說著,杜斌歎了一口氣。屋子裏一下子有些沉默了,就是呀,這女孩還這麼年輕。
辛雨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女屍,竟然有一雙圓睜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自己。
辛雨咦了一聲,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時,隻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還是不放心,她再次大量了一眼眼前的屍體,這分明就是一個死人呀,可是自己剛才真的是出現幻覺了嗎?
女屍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打**,上衣是一件米黃色的雪紡衫,淩亂不堪的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凸顯出了她曼妙的身材。這女孩生前也算的上是個美人了,隻可惜紅顏薄命。陳力扯過床單把屍體重新蓋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世道呀!等什麼時候找到了你的家人就讓你入土為安。”辛雨的心中又是一陣傷感。
“小雨,我好了咱們走吧。”林子穆站在大廳裏說道,他對那具女屍一直心存畏懼,不想再踏進那間屋子半步。
“你怎麼才錄完?”辛雨埋怨了一句走出屋子,她前腳剛一踏出門屍體上麵的被單突然飛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陳力你趕緊把窗子關一下。”杜斌說著就把被單拾起來重新蓋到了女屍的身上,他有意不想看這具屍體的臉。他也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兒,想到這孩子的父母聽到噩耗時的樣子,他比辛雨和陳力更能明白他們的心情。
陳力趕緊去關窗子,七月裏悶熱的天兒,哪有什麼風呀?
“怎麼了陳警官?”林子穆看到陳力剛出門就回去了也好奇地跟了過去。杜斌正要把被單重新蓋在女屍的身上,一隻手突然垂了下來。
“啊---”林子穆嚇得叫出聲來,他一溜煙躲到了辛雨身後。杜斌也嚇得倒退幾步,跟小偷打了半輩子交道,第一次在大半夜裏守著一具屍體過了這麼久。這天晚上天特別黑,外麵沒有一絲的亮光,因此停屍間的這展日光燈顯得特別耀眼。
“怕甚麼呀!”辛雨在林子穆的胳膊上擰了一下,“瞧你這點出息,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不就是具屍體嗎,看把你嚇得,難不成她能吃了你?”
“小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剛才看見那具女屍睜眼看我了,真的。”林子穆附在小雨的耳邊說道。
聽到林子穆這麼說,辛雨的心裏咯噔一下。
辛雨突然開始哈哈大笑,淚水都笑了出來。她的笑聲在空洞的屋子裏回蕩,然後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