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沉默了許久,陳力才想起來關掉電腦上一直在重複播放的畫麵。他搓著一雙大手道:“他奶奶的!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好端端的一個死人,你說他怎麼就—活了呢?老杜,你說那是一個死人吧?”
杜斌還在一邊發愣,被陳力踢了一腳才回過神來,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我哪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反正我看見的時候是一個死人。”杜斌年近半百,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走南闖北的人物,不過像今天這種事他確實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被陳力踢了一腳之後才醒過神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那具屍體是那對小情侶撈上來的,最先看見屍體的人是他們,這事不會跟他們有關吧?”
郭程英道:“這可說不準,那姓林的小子說他來廟子莊祭祖,我可沒聽說過林青山這號人物。我看這對小情侶絕對有問題,天曉得他們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幹什麼。大晚上的去什麼地方不行,非要跑到梅塘那邊,真是沒事找事!”說到梅塘,郭程英心裏也是一驚,這地方怎麼總是這麼晦氣呢!
郭程英越想越覺得那兩人的疑點越多,三個人一拍即合,都認為這對情侶的嫌疑最大。柳葉鎮這地方的本地人有種外人難以理解的驕傲,他們雖然不欺生,但是如果出了什麼事,最先被懷疑的也必定是外地人無疑。
想到他們兩人可能會跑路,郭程英急急火火地從她那個破舊的提包裏翻出了筆錄,找到了林子穆的電話號碼。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滿是疑慮的問候,陳力額頭上的汗又多了一層,他強裝鎮定道:“子穆是吧,我是陳力,我打電話就是想問問你到家了沒有,這麼晚了路上不**全。”陳力說著語速不由得放慢了一些,手心都要攥出汗來。
電話那頭林子穆也鬆了一口氣,道:“我們早到家了,多謝陳哥你還記掛著我們。”想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那邊都還好吧?”辛雨在一旁對他使了個眼色,想讓他趕緊問一問屍體的事情。
“沒事,啥事也沒有。”杜斌看著陳力緊張兮兮的樣子趕緊接過了電話,他不愧是老江湖了,說起話來密不透風,一邊東拉西扯地跟林子穆閑聊,一邊把林子穆此行的目的還有他家裏的其他情況了解地一清二楚。聊到最後,不知道出於怎樣一種心理,他甚至開始有點喜歡這個沒有半點心機的年輕人了,不過既然他還是最大嫌疑人,自然不能放鬆警惕。
末了,杜斌道:“子穆,你家裏祭祖的事我一定會多多幫你留心的,你先耐心等著,這廟子莊既然是你的老家,那咱們這些老家的鄉親們就一定會幫你把事情辦好的。”頓了一會兒他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漫不經心地道:“天亮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問你們,待會兒我和陳力過去一趟,你們可千萬別走遠了。”
林子穆對杜斌千恩萬謝,心想總算是遇見了一個好人。掛了電話,卻迎來辛雨狠狠地一巴掌。
林子穆摸著自己背咧嘴地喊疼,辛雨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自己背上的傷口上。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腹的怨言。
“你傻呀你!”辛雨撩起林子穆的背心給他上藥,“你以為那個姓杜的真的有這麼好心,指不定他腦子裏打什麼歪主意呢。我們兩個是外地人,他們怎麼會替我們著想。這個廟子莊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詭異,先不說今天晚上遇見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具屍體,我覺得這些人對那個什麼梅塘的態度就怪怪的。”
“你是說---”林子穆突然間明白了什麼,想到之前看湖人和陳力的態度,想到梅塘附近楊樹林的低語,林子穆感覺到一股涼意,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窗外,卻看見窗子上貼了一張慘白慘白的臉,那女孩一張瓜子臉格外瘦削,臉上,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她一雙大眼睛無神地睜著,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