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的事情像一根魚刺卡在辛雨的喉嚨中,讓她不得不通過一些其他的事情尋找慰藉。林子穆陪同辛雨去廟子莊的墳場找過她印象中的那座帶有無字墓碑的老墳,結果兩個人找遍了整個墳場,卻連那座墓碑的影子都沒見著。尋找林子穆父母老墳的事情就這樣懸在了空中,兩個人心有不甘卻又無計可施。
天氣一如既往地悶熱,辛雨幾乎想要泡在涼水中,好在林子穆家的院子並沒有其他鄰居,就算是脫光了衣服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兩個人都再熟悉不過了,誰還有心思想別的呢。但就算是真的一絲不掛,天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悶熱,盛夏的太陽火辣辣地烤在這兩人的身上,就連他們心底的那點想法也蒸發地一幹二淨。
終於到了傍晚,外麵似乎是起了微風,辛雨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一樣搖著一把破芭蕉扇走出了大門。農村的條件本來就差,不要說是空調這樣的稀有物品,就連電風扇也老得嚇人,在悶熱的室內發出嗡嗡的響聲,噪音比天氣更加惹人討厭。但是就算是這樣,兩個人還是耐著性子圍著那台破舊的風扇誰也不肯挪步。
辛雨站在街門邊乘涼,一頭濃密的長發隨意地盤在腦後,腳上趿拉著一雙不合腳的拖鞋,不時地搖著手中的那把破扇子,哪裏還顧得上什麼形象可言。環境總是會不知不覺地改變一個人,她這幅樣子,與那些她以往不屑一顧的鄉下婦女還有什麼分別。看見有兩個中年婦女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辛雨上前幾步擋在門前的土路上,搖著扇子衝著其中一人道:“張嬸?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呀?看你們兩個走的這麼急,天都快黑了。”
張嬸擦了把頭上的汗喘了口氣道:“沒啥事,能有啥事呀!都太太平平的,安安穩穩地過咱的日子唄!”她說話時眼神閃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鄉下女人向來多事,波瀾不起的生活中哪怕是發生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必定會嚷嚷地滿城皆知。越是不說就是越想說,越是沒有就越是有。
辛雨早就明白了鄉下女人的這一套,她不說話,反而把目光投向張嬸身邊同行的另一個女人。那女人像是撿了個寶似的咧嘴露出了她的大黃牙,正要開口說什麼,張嬸推了她一把道:“小雨呀,你今天沒出門?咱村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辛雨搖頭道:“我不知道。”張嬸衝著她微微一招手,道“你過來我告訴你,這事可別再亂傳了!”辛雨把耳朵湊了過去,感覺到一股熱氣迎麵襲來。張嬸神秘兮兮地道:“這事可沒多少人知道,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嘛。這別人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咱們也不能到處亂傳是不是?要不是我喜歡你這姑娘,我還不告訴你呢!”辛雨心裏直打鼓,到底是什麼重大的事情,要這樣神神秘秘的。
張嬸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周圍,看路上除了他們三人再也沒有別人,這才道繼續:“你沒聽說嗎?李國賓他孫子死啦!”
“死啦?”辛雨一臉的疑惑,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別說李國賓是誰她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這終究是廟子莊的事情,她從來都是這裏的過客,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張嬸不管辛雨有沒有興趣,繼續道:“彤彤這孩子也真是的,前兩天下了雨沒事往梅塘邊湊什麼熱鬧,這下好了,那地方又沒有住戶,就算是呼救誰又聽得見呢!可憐這孩子!”
“梅塘?”辛雨聽到這兩個字禁不住一愣,那不正是她撈起那具女屍的地方嗎?仿佛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從那裏開始,都是從那具屍體開始的。梅塘再次出現屍體,這一回是否又會什麼古怪呢?
和張嬸同行的另一個女人歎了口氣道:“李老漢他兒子拚了命才生出來這麼一個寶貝孫子,這樣說沒就沒了,這一家人往後可怎麼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