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他略略慌亂地收回目光,咳了一聲,問:“跟了一天,累不累?”

“還好,我以前還真沒有好好參觀過造紙的流程,看著很有意思。還有那些孩子們,一個個都很可愛,非要叫我月亮老師,跟豆豆一樣頑皮。”懷月興致勃勃道,“有個新西蘭來的小男孩,才7歲,英文名叫湯姆,中文名叫賈寶玉,他說他爺爺最喜歡《紅樓夢》,才給他起的這名兒,可笑死我了。”

懷月一邊說一邊笑起來,眉眼彎彎,快樂得不得了的樣子。陳瑞煬看著她,不覺勾起了唇角,“是不是一開始有點不高興,委屈我們的才女來打雜了?”

“有一點。”懷月誠實地點點頭,臉上笑意未退,“不過現在我要謝謝領導的安排,整天呆在辦公室裏都快呆傻了,和這些年輕人在一起,覺得自己也變年輕了。”

“你才多大,就敢倚老賣老!”陳瑞煬笑道,“才從雲南回來就不願呆辦公室,小孩子一樣,玩得心都野掉了!”

“我喜歡麗江,聽他們唱誦經文,有曠遠的自在,穿漂亮的紮染裙,又有紅塵的踏實,就好比遠眺玉龍雪山,門前流過清泉,虛虛實實,生活真需要這樣的感覺,太現實不行太浪漫也不行,少了其中之一就變得無趣了。”懷月說著說著又笑起來,“對不起,我又開始掉書袋,中文係的通病,請領導原諒。”

陳瑞煬臉上的表情掩在夜色下看不分明,半晌,才啞聲道:“不原諒。”總是在不經意間撩起身邊人的情緒,這麼美,這麼讓人心動,讓他怎麼原諒她這樣的美麗。

聲音很輕很輕,被一陣晚風吹散,誰也沒有聽見。

兩人走進會場,聯歡會正是****。賈寶玉在背“板凳扁擔”的繞口令,他背得滿頭大汗,下麵的人笑得前仰後合。懷月凝神一聽,扁擔不是扁擔,板凳不是板凳,全說成了笨蛋,她笑得胸口疼,一邊“哎喲”一邊咳嗽,還朝台上的賈寶玉豎大拇指,陳瑞煬看得好笑,忙從旁邊找了瓶水遞給她道:“快別笑了,都咳成這樣了還笑!”

賈寶玉一看到懷月,眼睛一亮,還沒背完,就從台上奔下來,拉著她往台上走,一邊拿了話筒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林妹妹。”

台下更加笑成一團,懷月笑著摸摸賈寶玉的頭,問:“我怎麼成你林妹妹了?你不是叫我月亮老師的嗎?”

賈寶玉一本正經唱了一句“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得意道:“你是月亮,不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懷月連連誇他聰明,親了親賈寶玉的大圓腦袋就要下去。賈寶玉不依道:“請林妹妹給大家唱一首歌,唱一首林妹妹和賈寶玉的歌好不好?”

懷月忍了笑強作認真地問:“賈寶玉想和林妹妹一起唱什麼歌呢?”

賈寶玉道:“唱《夫妻雙雙把家還》,我爺爺說,林妹妹應該嫁給賈寶玉的。”

懷月啞然失笑,從越劇到黃梅戲,從寶黛到董永七仙女,在國外長大的孩子學的真可用“大雜燴”三個字來形容了,“好,我們就唱這一首。”

這下輪到賈寶玉為難了,他自己不會唱,又不肯放月亮老師下去,站在台上開始東張西望找董永。下麵一些男老師爭著舉手要上台表演湊熱鬧,賈寶玉故意很神氣地在台上走來走去作選美狀,逗大家開心。陳瑞煬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快,幾乎有點企盼地望著賈寶玉,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被一個孩子的目光注意到,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那個女人身邊唱出自己的心願。

“他!”賈寶玉點中了一個站在最前排的年輕人,可能是個帶班的老師,“他很帥。”

年輕的男老師大大方方走上台去,和懷月一起唱了一曲《天仙配》,懷月的聲音甜美,男老師的聲音清越,配合得十分默契,引來台下陣陣掌聲。

陳瑞煬一邊鼓掌一邊不忿地想:這賈寶玉什麼眼光啊,怎麼說我也比那個人帥一點吧!萬分鬱悶,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擠到前麵去舉手,反正是鬧著玩,大家隻會覺得他這個當領導的平易近人,自己這麼心虛幹什麼呢?身份身份,自己終有一天要被這個身份害苦了。

不知為何,孫曉蕾一直沒來替回懷月,懷月跟著夏令營過了十天,把孩子們送上飛機,回到編輯部已經是周五了。思思一見她就問:“你這是去開的國際會議還是夏令營啊?怎麼連手機也不開,姬君冶天天找你,不知出了什麼事?”

懷月道:“我也煩死了,我手機的電板可能不行了,充一個晚上,打兩個電話就又沒電了,那幾天行動不自由,今天晚上得去買新手機。”

思思打趣道:“姬君冶到底找你什麼事啊?上次向我打聽你們雲南的行程,這兩天催命一樣天天有電話,你不是欠她錢了吧?”

懷月勉強笑道:“錢倒沒欠,欠她幾頓飯。”想起姬家兄妹,心裏再輕鬆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