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帝陛下,隻要將割地歸還,寂王也自當安全送回。”
伶舟無離沒說話,隻靜靜地看著嬴墨央,嬴墨央卻隻是張眼,眼中沒有焦距。
“皇上,不能因小失大啊。”見伶舟無離似乎心生動搖,一旁的人不禁開口。
伶舟無離瞪了他一眼:“不必多嘴。”
“皓帝陛下,烈日當空,讓兩軍戰士這樣站著,似乎不大好吧?”
伶舟無離又看了嬴墨央一眼,終於開口:“可以。兩日內必將駐兵退出,但今天晚上之前,我就要見到寂王平安送回,若有損傷一絲,遲到半刻,我必滅你歸彩國!”
那邊的人臉色變了變,便道:“好。一言為定。”
押著嬴墨央的兩個士兵一聽,便拉著他往一邊的車裏走。
嬴墨央眼中閃過一絲淒涼,回過頭去看向剛才跟鳳臻所站之處,卻已不見有人。他突然笑了,喃喃自語道:“不是說做戲麼,原來做戲的……是你。好,好……再好不過了。”
那兩個士兵對望一眼,卻不懂他在說什麼。
是夜,伶舟無離坐在帳篷裏,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
“皇上,歸彩國送來了信。”
伶舟無離皺了皺眉:“拿進來。”
信上隻聊聊幾字:人已送回,為了安全,請至營外五裏驗收。
“營外五裏。墨央……”下意識地將信揉在手心,伶舟無離目光一斂,站了起來。“來人,備馬,到營外五裏迎接寂王。”
嬴墨央被人綁著扔在地上,周圍沒有一個人,隻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他微微急促地喘著氣,唇邊溢著一絲血絲,被他低頭用肩膀拭去了。淺笑著看著夜空中一輪皓月,直到有人影將它擋住了。
一把被人死死地摟著,幾乎就要被攔腰折斷一般。
有人在耳邊不斷地念著自己的名字,瘋了一般地吻著脖子,下巴,臉,然後唇,吻得幾乎斷了呼吸,絲毫不在意有人在旁。
嬴墨央的手慢慢撫上伶舟無離的雙臂,一絲絲用力,扣進骨肉。
半晌分離,兩人都是劇烈地喘息著,隻是相互看著,伶舟無離一遍遍地喚他的名,像是這樣才能證明他在。
“離……”輕輕啟齒,聲音小得出乎意料。卻如同毒癮,一絲絲扣進心裏頭去。“五兒,五兒……”
伶舟無離隻是死死地抱著他。不再說話。
四周突然一下光亮,呐喊聲起,在場的人都是一驚,伶舟無離隻是一震,便一手將嬴墨央拉了上馬,向營裏飛奔而去。
“五兒,五兒……”嬴墨央卻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隻是一聲聲叫著。
伶舟無離突然一低頭,狠狠地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咬出了血來,嬴墨央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營地帳篷都是燈火通明,軍兵已經調配了起來,伶舟無離立馬帳前,翻身落下,一手架了嬴墨央,便進了帳篷。
就著被褥將人甩在床上,沒有絲毫憐惜。
嬴墨央趴在床上低笑著,不時輕輕咳嗽,好一陣,才緩過來,沒回頭,隻是張眼看著某處,聲聲道:“若肯舍兵一萬,大軍便可以保住了。”
伶舟無離咬著牙看他:“果然是你。”
嬴墨央還是低低地笑著:“嗯……是我改的陣法圖,可以五千兵力,破二十萬大軍。師兄說我的陣法很容易認出來,果然是瞞不了你。剛才我在的位置,也是算好的。”
“為什麼?”
嬴墨央輕咳一聲,撐起來回頭看他,笑著道:“他們皇後,是師兄的妹妹呢。我幫著他的妹妹,不對嗎?”
伶舟無離一把捉住他的衣服:“你還怨我嗎?這麼久了你還怨我嗎?”
嬴墨央的笑容斂了,一手拍開他:“不久,一點也不!”他的聲音尖銳,“是你害死吟兒的,我怎麼可以原諒你!我怎麼可以原諒你……我怎麼可以……”聲音漸漸低了,他低下頭去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連眼眶都濕了。
伶舟無離瞪著他:“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逼死她。如果不是她對你……我連她的手指頭都不會碰……你都怨我,都怨我……”淚一點點從眼角落下,“墨央……我真的,真的……”
嬴墨央隻是低著頭,低低地咳嗽,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伶舟無離一把捉著他便吻了上去,聽得嬴墨央從喉嚨擠出如撕裂般的聲音,卻不肯停下來。如同懲罰般啃著他的舌,他的唇,直到幾乎透不過氣,才猛地將他推開。
胸口猛烈地起伏著,眼睛發紅地看著眼前人咳得彎下腰去,伶舟無離一手扯住他的頭發拉起:“墨央,你這模樣是做我看麼?我以百裏割地換你,不夠麼?還要賠上外頭那麼多人的命,還不夠麼?是不是把我的頭放在你麵前,才夠得你泄恨?”他的聲音幾近哽咽,“央哥哥,你不愛五兒了麼?”
嬴墨央緩緩看他,終於笑了,笑得空蕩蕩:“我,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