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時他仍然在詛咒,他發動汽車,在人群中緩慢行進,跟在一輛遊覽馬車後麵,這輛車上的導遊正在給當天最後一批遊客介紹景點。特裏向右拐到聖列奧納德,然後排在兩輛長途客車後麵。他等待的時候,車內警用頻道的一條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所有警隊注意,需要緊急出動到吉裏加特。有人舉報有一可疑女性在城牆下麵的花園裏。有沒有警隊可以做出反應?”
特裏從儀表板上一把抓過麥克風。“偵緝督察貝特森正在附近。我在聖列奧納德。我去處理。到吉裏加特的確切距離有多遠?”
“過了那家酒吧,長官,在城牆下麵。從市長路穿過花園。有位婦女很可疑。”
“好的。我去查看一下。正在路上。”
特裏看了看前麵堵塞的車輛,心想,還是步行快些。他把車開到藝術館外麵鋪著鵝卵石的廣場上停了下來,跳出車子,開始跑起來。但是,是哪條路呢?吉裏加特的花園入口情況很糟糕,通常都鎖著門,很難進去。這很可能是一個竊賊,或者是誤警報,但是,有事情可做,也算是種解脫。
馬路對麵是布斯漢姆酒吧,它那古老的中世紀大門曾被用作防禦工程,人們通常是從這個地方去城牆那裏。特裏飛快地衝過馬路,迅速登上石階,穿過中世紀的城樓,出去以後,沿著城牆防禦工事後麵那條狹窄的人行道奔跑。他的右邊,是約克大教堂,左邊是吉裏加特的住宅、公寓和商鋪的背麵。起初,酒吧附近房屋的背麵隻比城牆高出幾米,但再往前,出現了又長又窄的花園,又高又細的樹木擋住了部分視線,在花園的盡頭,有很多這樣的樹木,正好在城牆的下麵。
特裏小聲嘀咕著“打擾一下”,擠過一群正在忙於拍攝夕陽照耀下泛著玫瑰色光芒的大教堂的遊客,爬了幾層台階,到了一個哨塔上,在那兒,他的視野更好。他通過手機呼叫控製中心。
“我是偵緝督察貝特森。我在吉裏加特後麵的城牆上。到底是哪棟房子?”
“長官,據報告,她正沿著城牆正下方的荒地移動。經過市長路頂端的養老院。沿路不是住著你的一位熟人嗎?大衛·基德?”
基德?當然!他的公寓就背靠著城牆。特裏仔細往下看去,穿過兩棵樹之間的空隙,他果然看到了二樓上的屋頂花園,在謝莉·沃爾特斯死後,他調查公寓時,曾看到過這個花園。窗戶上也透著燈光,因此,或許大衛在裏麵。
混蛋,特裏想。他正在家裏做什麼呢?看電視?做飯?用我們在浴室地板上發現的菜刀切肉?我可以教他怎麼用刀,特裏想。不過,要切的可不是牛排。
可眼下,得先找到這個女竊賊,誰知道她是幹什麼的。他觀望的時候,發現下麵的灌木叢裏有東西在移動。那個地方很陰暗;城牆和樹木遮擋住了大部分日光。但是,某樣東西——或者是某個人——正在移動。他心跳開始加速,充滿了追捕的喜悅。
她在那兒!一個穿著深色長外套的女人,正在樹木之間鬼鬼祟祟地緩慢移動。她從市長路盡頭過來,那裏的花園並沒有被牆分開。她的注意力好像在房子的背麵,而不是城牆上麵。在大衛·基德的公寓對麵,她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穿過荒地,朝花園走去。她在一棵樹後麵站了一會兒,審視著前麵的窗戶。
夕陽的最後一抹光線消失了,一股涼風沿著城牆襲來。特裏的雙臂起了雞皮疙瘩。他心中充滿疑惑,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她要接近大衛的公寓?
一名男子的身影從公寓亮著的窗戶前經過,與此同時,那位婦女也走到了荒地盡頭的最後一棵樹那兒,從外套下麵取出某樣長長的東西,用一個動作,把它變彎,這個動作既突然,又令特裏驚訝的熟悉。她哢嗒一聲把它弄直,然後,走了出來,到了草地上,手裏赫然拿著一杆獵槍。
特裏遲疑了片刻,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這個女人打算殺死大衛的話,為什麼不旁觀,稍後再逮捕她呢?但是,他不能這樣做,當然不能,這是真正的謀殺,即將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他從塔樓向下望,看到右邊城牆的落差要小一些。於是跑下台階,爬上城牆,費力擠過一群日本女學生——她們每個人都驚愕地把嘴張成完美的O形,然後用一隻手捂著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