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店員述:
天陰的很,隔著玻璃門往外看了好幾趟,灰撲撲的,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勁,看來今天這店又白開了,嗬,幸虧我不是老板。
沿街一溜的店鋪,鮮少有人進出。因台風過境,樹葉嘩啦作響,有點嚇人,真怕枝條會被吹斷。看著一屋的花花草草,此時顯得局促不安,有的看起來卻有些如釋重負的味道,真是奇怪。
我用手指點撥著他們,不知算不算是一種安撫,可能也是在安撫自己,今天,不隻有些無聊。
“哐啷”一聲,身後的店門開了,我轉身,意外。
我意外的不是因為有單生意上門,而是——她。
之前我常常見她從店前經過,看到她才知道什麼叫脫俗出塵。雖然見過多次,印象卻是模糊的,不知是否屬於一種夢幻美呢!隻記得她的皮膚非常白,好像從沒曬過太陽一樣,當然也不是那種嚇人的慘白。這條街的盡頭是一個高檔別墅區,看她的模樣打扮不像是女傭,也不像是一個已婚的女人,年紀上頂多二十一二歲,那麼應該是富家小姐了。
她走路從來都是直直的看著前麵,但沒有傲慢的感覺,有種閑適的緩慢,也有幼兒學步時的可愛和小心。她是空靈的,對,空靈!
此時,她自顧自的打量著每一種花草,眼神時而流露迷茫,時而透出驚喜,我不想失掉這難得的顧客。
“小姐,”我客氣地詢問她:“請問想要什麼花?是自用放在家中作擺設還是送人?”
她好像沒聽見仍舊沉迷於花草。
“小姐!”
依然沒有回音。
現下,我倒是明白了,她好像隻是進來隨便轉轉的,於是,我識趣的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我裝作伺弄那些花花草草,半晌,仍無半點聲響。我詫異,繼續打量她,五官確實精致,就像經人雕刻過一般,嬌滴滴的模樣,真可以說是人比花嬌,但那氣息卻像是活在真空中一般飄忽。因著一種溫婉,她像是一隻被蒲公英籠著的蝴蝶,輕絨溫暖。
這麼美的女人,也應當習慣了別人的注視吧。
她徑直走到擺放滿天星的玻璃瓶前,取出一把滿天星,再走到門口擺放天堂鳥的瓶子前,抽出一枝天堂鳥,她笨拙卻相當小心地把天堂鳥插進滿天星中,我忙拿出剪刀,減掉下部多餘的枝幹。
她愣了一下,微微扭過頭看著我,光潔細致的臉,尖尖的下頜在滿天星的映襯下顯得純潔無比。
“對了,我幫你包起來。”我接過花束,指指放包裝紙的鐵架,“你可以自己選花色。”
她搖搖頭,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條米白色細手工麻繩。
我手裏捧著花束,她很細致地繞著圈繩子綁住它。
嗯,確實比包了花紙要有味道。
她還是蠻有品味的。
“可以了!”我把花束遞給她。
她接過,看著我,眼裏讀不出內容。
一個愣怔,“噢,”我搓搓手,“對了,一共七十二元錢。”
她掏出一個極精致的錢包,拿出一百元,接著,便若無其事地推開門,走了。
看著她翩然離去的纖柔背影,心想,真是一個美麗卻很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