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俄羅斯詩歌的巨擘葉賽寧和馬雅可夫斯基一樣,瑪麗娜·伊萬諾夫娜·茨維塔耶娃於1941年8月31日在俄羅斯中部的小城葉拉布加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是孤苦的、艱難的、悲慘的一生。

那是高傲的、充實的、永恒的一生。

瑪麗娜·茨維塔耶娃於1892年10月8日(俄曆9月26日)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她的父親伊萬·茨維塔耶夫是莫斯科大學教授,語文學家,藝術學家,彼得堡科學院通訊院士,莫斯科美術博物館的創建者;母親瑪麗亞·梅因是一位頗有才華的音樂家,精通數種語言,是她丈夫創建博物館的得力助手。茨維塔耶娃本應有一個金色的童年,但是不幸的是母親患上了肺結核,在她十四歲時便離開了他們。還在母親在世時,她便嚐到了動蕩不安的生活與孤獨冷漠的滋味。為了給母親治病,全家長期漂泊國外,十歲的她與八歲的妹妹阿納斯塔西婭兩人常年在意大利、瑞士和德國等地寄宿學校讀書。不到十七歲時,她隻身前往法國巴黎大學聽古代法國文學課。她自幼養成的那種清高孤傲的性格使她後來吃盡了苦頭。

瑪麗娜·茨維塔耶娃六歲便開始寫詩。她意識到自己在詩歌方麵的天賦,大概是在1903-1904年,也就是她十一到十二歲的時候。1910年秋天,她剛滿十八歲,便出版了第一本詩集《黃昏紀念冊》。這本薄薄的小冊子盡管從內容上看沒有跳出一個少女的生活圈子,但是由於它顯露出作者早熟的詩歌才華,得到了著名詩人勃留索夫、沃洛申的讚許。沃洛申甚至親自登門拜訪這位初出茅廬的作者。此後,他不僅引導茨維塔耶娃走進了“詩歌的殿堂”,二人還成了忘年交。1911年茨維塔耶娃放棄了學業,來到了詩人沃洛申在克裏木的科克傑別裏創辦的文學家之家。那裏吸引著許多作家、藝術家。正是在那裏,她遇到了出身於革命世家的子弟謝爾蓋·埃夫倫,1912年1月兩人便結為伉儷,9月女兒阿裏阿德娜(阿利婭)出世。同年她出版了第二本詩集《神燈》。

然而好景不長,1913年8月,在茨維塔耶娃不到二十一歲的時候,父親也與世長辭。繼而她又與丈夫長期別離,給她的命運平添了一層不祥的色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謝爾蓋·埃夫倫作為救護人員輾轉於各地,十月革命的日子裏,白軍潰敗,作為白軍軍官的謝爾蓋·埃夫倫被命運拋到了國外。茨維塔耶娃帶領女兒阿利婭和1917年4月出生的二女兒伊琳娜留在莫斯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她沒有任何收入,“靠寫詩是不能養家糊口的”,這話雖然是她多年以後在另一種更為艱苦的國外環境下說出的,但是當時茨維塔耶娃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確實也有了充分的認識。她一度到俄羅斯聯邦民族事務人民委員部工作,偶爾也出席一些詩歌朗誦會,包括為募捐而舉辦的晚會。她雖然不修邊幅,甚至流露出她那固有的高傲神情,卻也被聽眾當作自己人而受到熱情歡迎。一個強者在生活最艱難的處境中永遠能夠迸發出最旺盛的創作力。茨維塔耶娃在這段時間裏,以頑強的毅力不僅寫了數百首抒情詩,還對民間文學作了探討——她以俄羅斯民間故事為素材寫了許多首長詩。此外,她還與藝術劇院的演員們合作,為他們寫了幾部詩劇,同時從他們那裏得到靈感,向他們奉獻了不少組詩。茨維塔耶娃的早期詩作“是用古典的語言和風格寫作”的,她的“抒情詩的形式有一種威力……這是她嘔心瀝血摸索出來的形式,它不是軟綿綿的,而是濃縮精練的”,這些詩具有“無限的純潔的力量”見帕斯捷爾納克《人與事》,《世界文學》1985年第5期。“你那樣子同我相像,走起路……”、“哪裏來的這般柔情似水?……”、“同我們一起宿夜的親愛的旅伴!……”、《致一百年以後的你》、“我在青石板上揮毫……”等詩便是如今已經成為傳世之作的早年的抒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