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路透他們馬上就要走了,汪簡拽上外套,看也沒看同行女子一眼,就說:“我們也走……”
至於這個本來說著也要離開的男人為什麼撇開同伴,自己站在路透和路安身邊,原因不詳。
路透看著小路安呼著白氣,獨自玩的開心,估計他在美國時,並沒見過這樣的景致,微微笑了。
對汪簡,她隻想忽略。
世事就是你越不想要,她越死皮賴臉的給你,想甩都甩不掉。
嚴九的車開過來時,汪簡的臉貼到路透耳邊,“表哥對這孩子不比你差,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你!”
白衣勝雪,冰天雪地中,夾著個臉紅紅的路透,不是害羞,是氣憤以及……屈辱。
嚴九的喇叭按下第三次,路透依舊的沒反應,最後還是路安拉拉她的手,指了指:“車。”
路透“啊?”了一聲,看看對著她亮燈的車頭,這才反應過來。
她打開後麵車門,先把路安塞了進去,緊接著,並沒有去前排坐,而是和路安一並坐在了後麵。
冬天的夜來的很早,道路兩旁,路燈略顯單薄的燈光穿過路行樹,在白雪地上打下片片斑駁。
透過後視鏡,嚴九的臉明滅不清的落在路透眼裏,他似乎有點不高興。
車子平穩的在雪地上前行,剛剛下的雪,路麵並不實誠,車子開在上麵,押出各種咯吱聲。
空調開在一個適宜的溫度,內外冷熱交替,水汽在玻璃上化開一層迷蒙的白霧,路安兩隻小手巴在上麵,握成拳頭,按下一個個小腳印樣的印記。
孩子盯著它,開心的搖著駕駛位的靠背,“Jack,Look,it's the footprint you've taught me before。”
沉默一路的嚴九總算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和路安不同,不僅沒有喜感,而且缺乏熱情。
“安安,坐好。”路透聽他幹巴巴的這麼說。
小孩子的敏感性,在這時候表現的是很明顯的,路安知道,他的Jack不想說話。
“哦……”就如同剛剛做了一項自以為無人能及的發明,突然被告知,這發明其實一文不值,那種失落就是路安小朋友現在的感覺。
這次,路透再摸他頭安慰的時候,小朋友搭拉著腦袋,沒有抗議。
路透發現路安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給彭敏和路南打了電話,至於卓言那裏,她想想還是算了,總歸會知道的。
到達路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別墅區除了各自宅邸門前的燈光提示著此處有人外,其餘寂靜一片。
路透把路安抱下車,小孩子軟軟的貼在懷裏,她突然有些不想放手。
她又想起了今天汪簡的話,這孩子和卓言,確實有幾分相像……
直到路安不耐煩的踢踏著要下地來,路透才後知後覺,彎腰朝車裏問:“阿九,一起嗎?”
男人沒說話,從口袋裏拿出根煙,點燃,變相拒絕。
路透歎口氣,男人吃起醋來果然也很麻煩。先送了小的,再回來哄他這個大的吧。
於是,別墅門前,就有了一個無奈的女人牽著一個耷頭小朋友的情景。
路安被下人抱進房間時,早就困的睡著了。
路透看著保姆臂彎裏露出的那張小臉,突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彭敏裹著睡衣下樓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失魂落魄模樣的路透。
“小透,安安今天就麻煩你了,那孩子淘氣的很,沒事總是喜歡四處亂跑。”彭敏笑眯眯的邊對路透說著話,邊吩咐下人上茶。
路透擺擺手,“敏姨,我晚上喝茶睡不著的。”
彭敏笑,“你看我這記性,哎,年紀大了,不記得事了。”
“敏姨……”猶豫再三,路透還是開了口,什麼叫難以啟齒,她總算懂了,“當年,我的那個孩子,真的……”
二十三歲的路透時至今日還記得十八歲那天醫院裏那一幕,酒精,刺鼻的藥水味,氧氣瓶咕咚咚的響,以及一臉沉痛模樣的父親陸震還有敏姨。
孩子出生就夭折了,在那個時候似乎讓她鬆了一口氣,可那失肉的痛卻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無時不刻的蝕心徹骨著她。
這種痛,別人無法理解,也無能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