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
趙文清今日沒有約客,照樣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在他借宿的客房裏點著燈,雙手交疊擱在胸前,坐在棋盤前看著麵前的那一盤對局。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對趙文清而言,如同白駒過隙……稍縱即逝。總而言之,等塔矢行洋來敲自己多年的摯友的房門時,對於屋內的趙文清而言,仿佛這一晚上的時間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一夜沒睡?”
趙文清看了一眼一語道破真相的好友,精神奕奕的坐到了早餐桌前。
“味噌?”
看著麵前的日式早餐,趙文清的胃就有一種被狠狠蹂躪的苦逼感覺。
“對不起我能來片麵包夾黃油嗎?”
塔矢行洋臉色毫無變化道:“這是小亮的早飯。”
趙文清扯嘴笑笑,給剛剛從盥洗室刷牙洗臉整理儀容出來的塔矢亮讓了座。
“一晚上沒睡好……你確定今天不會隨便倒在哪裏嗎?”
這種評價真心——
“太刻薄了行洋!”
趙文清捏著麵包片大力指責對方的話語之刻薄。
如果每年都能看到這樣的情景並且不止一出的話……正常人都會和塔矢夫人一樣,遞過來一片烤好的麵包,並且問:“要再來兩個荷包蛋嗎?”
“要!”趙文清果斷點頭,隨即補充“全熟的,謝謝。”
接過荷包蛋,趙文清不忘在飯桌上問問友人他兒子今天的安排。
“今天小亮要去參加幼獅賽?”
塔矢亮點頭的同時,也非常認真的肯定回答:“是。”
“不用這麼客氣。”
趙文清揮揮手,將碟子上的最後一點荷包蛋掃進了肚子裏後,擦擦嘴,目送了塔矢亮吃完飯出門的背影後,同塔矢行洋更換了下對話的地點。
“所以,要說什麼?”
趙文清率先開口。
一般而言,隻要他抓住了一個話題的開頭,就別想把他從主動權上給扯開。
誰料到塔矢行洋直接單刀直入:“為什麼把自己當成了獎品?”
說的是幼獅賽的優勝者可以和自己對局的事情?
趙文清抬頭看著天花板,無所謂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很簡單啊……我在找能夠讓我不用那麼寂寞的人。”
“對了。”
說起這件事,趙文清眼中迸出奪目的光彩。
“如果沒有什麼天災**之類的事情的話……小亮以後一定不會寂寞了。”
“我記得有一個叫做高永夏的孩子雖然性格討人厭了點,可真心不錯啊……”
塔矢行洋無可反駁趙文清關於“寂寞”的這個問題。
當你在圍棋的道路上走的越遠,就越是能察覺到一件事情。
——在這條路上,他比誰走得都要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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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圍棋比賽,已經成了趙文清人生中幾乎等同於許多年前在日本當個客座棋手時,天天要麵對的味噌一樣,成了厭倦而又煩躁的事情。
他芥末死了。
坐在冰霜王座之上,俯瞰眾生的寂寞感……趙文清可不想成為下一個被捅死在神座上不算還被搶了神格的倒黴蛋。
弑神者什麼的……有自己一個特例就足夠了。
想罷此處,趙渣渣拍拍自己那張在職業棋士當中足夠算得上是“俊秀”二字不算……並且還勾引到一票腦殘粉妹子的臉蛋,叫了輛出租車,就直接奔向棋院之前用手機郵件的方式告知自己的幼獅賽比賽地點。
怎麼說,自己這個“優勝品”之一,也得去鎮下場麵不是?
打開那柄寫有拉仇恨拉得妥妥的四個大字的折扇,趙文清在從出租車中下來,搖著折扇邁進建築物的那一瞬間,依舊是一副風流瀟灑氣度無雙的好模樣。
這從他和妹子搭訕而無往不利的優勢中可見一斑。
被妹子們包圍在中間的感覺……趙文清一邊憑著身體的本能得體的回答著問題,一邊在會場上搜尋那個有著個持有靈的院生。
真是奇怪了……怎麼他沒來……
還在趙文清思考的當口,就見到那個少年進來了。
三言兩語驅散身邊那些依舊依依不舍的妹子,趙文清徑直朝著這個少年走去。
裝作不在意的隨意瞥了一眼——
‘他叫進藤光嗎?’
隨後,為了轉移目標,趙文清衝著進藤光的對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走向了其他的地方。
一圈溜達下來,人人對著自己行禮的感覺,讓趙文清頗為受用。
而等到最後,他溜達到了塔矢亮的身邊。
右手一合手上的折扇,左手擱在坐在椅子上的塔矢亮的肩頭。
“不許輸掉。”
留下這句話後,趙文清轉過身,便笑吟吟的迎著胸前掛有記者證的某位中年男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