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家村第二百六十六口人,出生後入戶籍時,村長告訴大根的,也就是我爹,典型的靠天吃飯的莊稼漢子。能夠想象得出他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一生。
我爹說我的順數吉利,以後小名就管我叫六兒,我有權利說不嗎?我隻能慶幸不是第二百八十八口人。
豆丁大點小孩,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拉撒,做小孩就是好呀,當米蟲當得理所應當。我娘坐滿一個月後就下床幹活了,窮人家就是這樣的,大人起早貪黑,養個孩子也沒得那麼驕貴,有時候餓一餐半頓的,有時候尿布濕了沒人理,這種事常有,我爹娘也沒啥經驗,也虧得左鄰右舍的嫂嫂們幫忙。
六兒很乖,這是左大媽右大嬸統一得出的結論,家裏很窮,所以,我隻有半歲的時候,就開始吃百家米湯,百家米糊,百家米粥……來者不拒,盡管有大半的味道真叫一個難吃難忘,但是,要活下去吧,至少不能因為營養不良而造成疾病的出現,這樣隻會給父母給家裏帶來更重的負擔。那怕是讓他們擔心了,我都不願意。
一歲抓鬮,借的私塾的筆,借的屠夫的刀,借隔壁如大嫂的胭脂,等等……
掙錢吧,有了錢萬事好辦,有了錢馬桶也翻蓋,然後我就可以不愁吃喝地遊山玩水,笑傲江湖了。嘿嘿嘿……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一手抓了那個小銅板,一手操起那把油膩膩的切肉刀,沉!沒劍用刀來替代,我爹娘的邏輯真有型。身後聽到我爹一聲夾雜著不確定和疑惑的問話:
“六兒這以後是想當宰豬的?”
“咣當”宰豬的三個字變成了一座立體楷書,字體特一號的大山壓到我頭頂,同聲伴著那把油乎乎的刀落地,將我的得意砸得粉碎。
“寒兒是想以後當個大俠吧。”娘親溫柔不失個性的聲音好似六月的空調,臘月的桑拿呀,“老媽……”我在心裏感動萬分的碎碎念,轉頭淚眼汪汪地望向娘親。
娘親一把抱起我,嘴角擎著笑,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我窩在她懷裏裝透明,身邊開始了簡單而熱鬧的我的周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