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庭此來求的乃是錢財,對官職全無興趣。見這些人交頭接耳,心中不由得一哂,開口道:“聽說聯軍另外還有一個賞格,乃是斬殺守備將軍的,賞三百貫。在下素無大誌,卻是要辜負將軍的抬愛了……”
說罷又指了指案上胡子義的頭顱,又道:“況且,我與此人有殺父之仇,此番殺之,隻為報仇,卻沒有想要什麼官職的意思。”
他這番說話,前一句倒還動聽,後麵的話卻頗有些崖岸自高,讓旁邊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郎將聽得極不入耳,頓時大聲怒道:“嘿嘿,殺父之仇,那你又來這兒取什麼賞格?你屁大點孩子,偏偏還要擺這麼一副清高的模樣。我看你不敢留在軍中任職,莫不是隨便殺了一個人湊數,怕我們事後發現吧……”
本來有許多的先天高手,都一意精進,除非有極大的好處,或者功夫到了瓶頸,多不願求什麼功名,去受人拘束。因此陳紹庭開口拒絕,孟雲鶴也已有所預料。但下麵這郎將開口一頓胡攪蠻纏,他在上麵聽了,卻不由得也生了幾分懷疑出來,暗道:“便是世家大族,家中後進,不到二十五歲,也不敢讓他跨入感應天地這一步。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這天下真有如此年少的先天高手嘛?少年人膚色晶瑩的,也有許多,這個人,莫不是真是裝的吧。我且不管,讓他們試一試他……”因此並不開口阻止。
陳紹庭見這人說話難聽,上麵的孟雲鶴也不說話,不由得心中憤恨。他雖然知道軍中一向粗蠻,卻並不代表自己也要受這個氣。心中立時冒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忖道:“我又不求你什麼,到這兒也無非是用胡子義的這個腦袋換些金銀而已,你這麼個六階圓滿的東西,還想到我這兒擺什麼譜。”
聞言退開幾步,尋了一張馬紮端然而坐,頓時露出一副狷介輕狂的模樣,伸指點著說話的將軍道:“是不是梅秀郡守備胡子義的首級,我若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能算!”
接著翹起大拇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道:“我便坐在這裏,你若是想確認首級的身份,大可以從外麵找個降兵來問一問!”
這軍帳之中,本來隻有孟雲鶴一人端坐,旁人俱是侍立在側,並未坐下。如今陳紹庭這麼一坐,在旁人看來,儼然是把自己擺在了和一軍主將平級的位置上。這下子,連孟雲鶴也有些不喜,那壯碩的將軍更是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忿聲道:“好你個輕狂少年,這帳中也有你的座位嘛?”
陳紹庭暗道:“媽的,你若要賴賬,就明說好了,我自然拍拍屁股就走,老子若不是想你們早些打到梁化郡去,還懶得上你這兒來呢……”正要開口還嘴,上麵孟雲鶴已然開口:“好了,如今軍中降兵無數,誰會拿個假頭顱來糊弄於你?牛健勇!你莫要胡說!”
他到底是一軍之將,見場麵已經有些象意氣之爭,這卻非是他的本意,因此立刻阻止了這位郎將,讓他退下。
這牛健勇兀自不服,雖然退了回去,口中卻喃喃道:“就算腦袋是真的,也巴不定是這小子揀了別人的便宜,胡子義是多年的六階好手,你這麼一個少年也能殺了,嘿嘿,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隻是如今見帳裏的幾位越說越出格,陳紹庭兩輩子的經曆,又本是精明之極的人兒,又如何看不出上麵的孟雲鶴在暗中默許,暗道你既然要賴賬,那我也不需再給你什麼麵子,頓時眼睛一眯,斜斜地看著那牛健勇道:“嘿嘿?我殺不殺得了胡子義,也不是靠你這一張嘴皮子就能說的……”